兰时长鞭收紧,李将军铜锤脱手,兰时的腕箭也在这时抵上李将军的颈。
“乖乖,咱们阿宛究竟在身上藏了多少东西?”
十三指头上转着方才取下来的细针,撞了下一旁的十二,“她方才为什么只拿针扎我?我不配流星镖吗?还是不配长鞭袖箭?”
承许翻了翻眼皮,“那等会儿让阿宛都往你身上扎一扎。”
“李将军,承让。”
兰时松开长鞭,捡起李将军的一双铜锤,双手奉上。
兰时捡锤,奉上,一气呵成,毫不费力。
李将军半点不气恼,接过铜锤哈哈大笑,“虎父无犬女,是老夫原先小瞧你了。”
李将军还捋了捋须,“十四,你这一手,是谁教的?”
将长qiang舞成这般,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若不是日日勤练,绝不可能夺他的兵刃。
兰时笑了笑,“家中有位力气大用铜锤的长辈,我是被她打大的。”
这也算是远在京城的姑母送她的一张制胜符。
最初是姑母怕把她养废了,卫国公府的女儿出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说出去怕被人笑话。
她一点点捡起了从前在北境打下来的底子,她姑母下手更黑,在她幼时用小铜锤打她,大了些便用大铜锤打她,幼时她毫无招架之力,天天被打哭,然后慢慢能躲,到渐渐能还手,最后偶尔能反制,再到后来,姑母就不肯与她切磋了。
天天盯着她练,还总出言挑衅。
十八般兵器,她最熟悉与锤对阵。
“原来是那一位。”
李将军遥遥朝京城的方向敬了敬,“那一位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如今也算名师出高徒了,十四前途无量。”
李将军朝着台下吼了一嗓子,“下一个是谁?赶紧的!”
往后,这一天里,兰时同大哥比了马术,设障夺旗,她手黑,给大哥的马喂了点加了料的草。
勉勉强强打了个平手。
五郎落在后头,与兰时对视上,兰时飞快地移开视线。
再后来是箭术,与百步穿杨的程将军,她是守过城的,于城门上,箭无虚发,可取敌方上将首级。
定靶、活靶都不在话下,赢得并不吃力。
同十二哥比了训鹰听讯,北境军的老把戏,她虽然还不能训出一只自己的鹰,但这东西,驾轻就熟。
这一整日下来,九局,八胜一平,是板上钉钉的北境将军了。
可兰时还是愁得不行,晚饭间五哥明确说既说好十局,那便是十局,明日要与她对最后一局。
排兵布阵。
五哥,便没有他不擅长的,今日她耍的那些小把戏,没有一个瞒过了五哥的眼睛,而她于兵事上所有的造诣,都是卫国公府的传承,更确切地说,是来自五哥。
如今,她要用师傅教的东西,去对抗师傅,赢面,显而易见。
她想赢,她想告诉五哥,从前北境军中有他,如今,北境军中有他们俩。
有姜兰时在一日,北境军中便永远会响着姜承谙的大名。
若是输了,她有好些话和打算都没法和五哥说了。
兰时垮着肩在月亮下发呆,今日这月亮不圆,像在弯着嘴嘲笑她似的。
太子殿下,是披着这弯嘴月亮散下来的微光回宫的。
紧赶慢赶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