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不闻下意识地抬手挡在她脸侧,想替她把血迹抹掉又怕自己手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污染伤口。
江暮云把帽子扣回给楚不闻,借着他的手替她遮挡的功夫道:“系紧,拉着帽檐挡雨,你得在前面认路。”
在这种暴雨加狂风的双重干扰中,只靠双手遮挡,人几乎无法睁开双眼,必须借助外物。
江暮云这个渔夫帽就是她一时心血来潮戴着好玩的,帽檐不算有多宽大,但不管怎么样都比拿手挡的效果好。
没了帽子的江暮云彻底成了闭眼玩家,楚不闻拍拍她让她放心,单手拉紧系带后按住帽檐,摸索着回到了原位。
江暮云凑在周影耳边迅速说了他们的打算,周影闭着眼睛点点头,嘴唇微张声音含混道:“我跟着走就行。”
这种时候真不是她不想帮忙,只是以她这小体格,恐怕手一松就要被风卷走。
与其逞强给人添乱,不如老老实实闭着眼睛跟着走,保护好自己不劳烦同伴来救就是最大的贡献。
风中的杂物拍在不锈钢桶上,叮叮当当的闷响声就没停过,连带着桶里的那几条鱼也开始没完没了地闹腾,时不时就一跃而起窜出水面,顶得桶上的盖子砰砰响。
被不锈钢桶围在中间的大白吃完鱼终于知道怕了,开始在中间那片小空间里来回打转,听见装鱼的桶有动静就凶巴巴地冲过去喵一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物天性中的食物链压制真的存在,那些鱼被喵的次数多了,居然有了停止闹腾的趋势。
和周影一样埋头推车跟着走的江暮云也没再试图查看周围的情况。
她对楚不闻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方向都给指了,标志物他肯定也会找,不至于把他们带沟里去。
江暮云不知道自己埋头推了多久,当她感受到手上的车身微微下倾,并有向前滑行的趋势时,江暮云就知道他们到了。
江暮云和周影身体后倾试图拉住车身。江暮云低估了它的惯性。这一拉不仅没能挡住车身下滑的趋势,反而差点把她自己带倒。
好在前面还有两个大高个在,楚不闻和赵家昊踉跄了几步之后迅速稳住了身形,借着江暮云和周影那一拉带来的片刻空档重新抵住车身,没让他们今天的劳动成果对大地投怀送抱。
这一片都是泥地,在经过连日的阴雨之后相当松软。
江暮云在土坡上只觉得自己是一踩一个坑,直到下了土坡踩在一丛丛杂草上时,错综复杂的植物根系撑住了这片土地,那种软绵绵的触感才从脚下消失。
一个明显的转向之后,江暮云感受到前面停下了。
没过多久,帽子重新回到江暮云的头上,楚不闻带她顺着车边走,等到那股骇人的推力完全消失,江暮云才总算是能站直了腰。
也是多亏了这场大风,现在的雨滴几乎是横着扫的。
他们几个躲在田埂和土坡的夹角处,避过了大风的同时,也躲过了暴雨主力军的冲淋,只有细密水珠扑到身上。
江暮云双手绞着渔夫帽,拧出水后将就着把脸上的水擦了擦,酸涩的眼睛缓了一阵之后才能正常睁开。
一块被雨淋得透湿的渔夫帽成了皱巴巴的临时毛巾,在几人手里转了一圈,最后被放在板车上接受自然淋浴冲洗。
角落里的几人勉强拧干衣服下摆,江暮云舒爽地呼出了一口气:“淋了场雨舒服多了。”
周影笑道:“你破罐破摔是吧?”
赵家昊把刚刚拧干的裤脚放下,直接靠着田埂盘腿坐下了:“我也觉得舒服多了。之前整天半干不干湿漉漉的,还不如直接给我个痛快呢。”
楚不闻探出半边身子把大白捞了出来,看大白在田埂底下转了一圈也没什么反应后,干脆也盘腿坐下了。
这边田埂的不高,江暮云站直了都能感觉到头顶有风呼呼地过,赵家昊和楚不闻要是也站直了,发际线都能给他们吹后五公分。
泥巴地而已谁没坐过啊,江暮云和周影也累得够呛,四个人索性排排坐在田埂下面,前面是他们那辆板车,也稍微有点遮风挡雨的效果。
“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别又连下十天吧。”
周影托着下巴道。
“下不了太久的。”
江暮云道。
暴雨过境是一回事,暴雨成灾又是另一回事。
从家里这两只崽的反应上来看,这次的暴雨估计就是正常天气变化,到不了灾难的程度,下完一阵就过去了,不然大白这胆子怎么可能开开心心地跟着他们出门吃鱼。
江暮云说着又抹了把脸。
虽说他们这里雨不大,但到底是头顶无遮无拦的,想完全没雨也不现实。
倒是去艺市市区的同伴们,这会儿随便在路边找个建筑物躲躲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