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尔摇头,“那不行,我还等着你练手呢。”
晨间操场有几人跑步,中间足球场空荡荡的,球门没有装网,孤零零守在原地。景栖迟停住,朝那边扬扬下巴,“我以前扒球门做引体向上经常被教练训,说不结实。”
这是自他受伤后,第一次提到相关话题。
欢尔犹豫说些什么时,他已重新起步,再没多看一眼。
她快跑两步挡到他面前,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不管不顾念起来,“1984年巴乔右膝盖十字韧带撕裂,缝了220针,但是1987年他打入自己在意甲的第一粒进球,同时避免了佛罗伦萨降级;1998年皮……皮耶罗十字韧带撕裂,06年他在意大利杯八分之一决赛次……哦,次回合中上演帽子戏法;1999年罗纳尔多十字韧带完全断裂,大家以为他会退役时,他却在01-02赛季复出并且状态回升……”
景栖迟终于明白她在做什么。
“2006年,欧文十字韧带撕裂,2008年他成为纽斯……纽斯卡……”
“纽卡斯尔。”
“对,纽……纽卡斯尔队长……”
“陈欢尔。”景栖迟叫一声。
“成为队长,全季攻入11球……”
“欢尔。”他声音大些。
女生这才扬起头,这家伙叫人从来都连名带姓,她略带疑惑看向他。
定定对视几秒,景栖迟嘴角向上歪歪,“谢谢你。”
过去是个庞大的存在,人脑有限的存储空间自然放不下所有。可此时景栖迟无比确定,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无论过去多久,他都会记得这个清晨。
在某个如常的春日清晨,教务处老师在校门口检查仪容仪表,不远处有三两学生逗闹着值日,身边来来往往一张张或疲惫或明朗的面孔。一个穿校服的姑娘就这样执拗地站到他面前,对着写满整整一页的笔记本磕磕巴巴念出那些她根本不认识的人名队名,阳光照在她脸上连睫毛都清晰地一根根好似可以数过来,身体笔直,语气严肃,而她的表情专注地像世界末日都不为所动。
这样一个一定会历久弥新的清晨。
陈欢尔语文不好,所以他不知道她找了多久又费下怎样一番功夫才整合出这一部工工整整的长篇总结,他唯一知道的是她的意图。
她想说路还很长,这不算什么。
尽管找这么多资料一定会发现,那些人因为如此伤病职业生涯的最后其实都不太圆满。
“应该的。”欢尔笑着收起本子,“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