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畅行,李红豆他们的马车在晌午前便赶到了感业寺,因为寺内主持大师特意为她提供了小憩的房间,进入寺庙后,李红豆便带着李亭晚先去了内院禅房,苏牧月去找住持大师还经书,而墨岚随意。
谁知李亭晚始终不放心,非要去偷偷跟踪墨岚,谨防他红杏出墙,对不起齐王,李红豆无奈,也理解不了李亭晚奇怪的逻辑,便自己去了休息的禅房。
一进房门,她见管家李安已然在里面等了,便屏退了所有仆人,然后又探头在屋外看了看,才缩回身子谨慎的关上门窗。
“都准备好了?”李红豆拉着李安进到内室,跟做贼似的小声询问。
“准备好了,曹公子为给母亲祈福已经在赶往这里的路上,而假扮土匪的家丁也都安排在聚云山下待命了,”
嗯,不错,李安办事向来靠谱,李红豆满意的点点头。
李安走后,李红豆在禅房内待着无聊,想想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便琢磨着去找苏牧月一起去山上逛逛,难得有这样独处的机会。于是,李红豆一个仆人也没带,独自跑去前殿寻苏牧月。
谁知在半途经过观音殿时,却看见苏牧月怔怔的伫立在放生池畔发呆。
李红豆悄然来至苏牧月的身后,好奇的朝放生池中望了望。
小池清浅,碧水微痕,绿裙飘荡,一只红粉枕波眠,一尾金鱼绕茎欢,小景很是精致!
她忍不住将头又往前探了探,可正好奇苏牧月在看什么,只见他突然躬身蹲了下来,伸手够向水池中那唯一的一朵睡莲花。
“阿弥陀佛,”李红豆一把从背后拉住苏牧月的手臂,见他回头诧异的看向自己,便板着脸颇为认真的说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施主,请放下你罪恶的黑手——”
“公主,我请你先放下多此一举的手,”苏牧月不悦的挑眉,顺带用力甩了一下手臂,丢开了李红豆的钳制,然后扭回头继续将手伸向睡莲,少顷,他自池底拔了一根枯茎上来,摆到李红豆的面前,墨眸扫了一眼她略显尴尬的脸颊,继续调侃道,“一枯一轮回,一念一善恶,”
说完,薄唇微勾,淡淡的弧度若舞者飞扬的裙线,苏牧月的眼中随之星光闪闪,熠熠光华夺目。
虽然明知道他在挤兑自己,但李红豆还是很没出息的痴迷在他刹那的欢颜之中,恰若碧池凌波独吐红,朵朵阳光映碧空。
脸颊发热,李红豆突然腼腆起来,她稍稍扭了一下身体,侧对着苏牧月,双手拢在衣袖下,指尖无意识的绞着一方丝帕,垂头撅着小嘴轻声报怨,“整天就知道嘲弄我,也不见你对别人这样,”
说着她忽然记起早晨发生的事情,不由不满的翻了个白眼。
然而,苏牧月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没吱声,更没反应,而是目光沉静的注视着放生池中自由游弋的那一尾小金鱼。
半响没听到动静,始终保持小女人矜持状态的李红豆终于忍不住转回身,然后小嘴撅的更高了。
默默的蹭到苏牧月的身边,她无奈的躬身向前,也将目光投向放生池中,见只是一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金鱼,不禁侧头好奇的问他,“这金鱼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视线始终聚焦在金鱼身上的苏牧月若有所思,轻轻的摇了摇头后浅淡的回道,“没有,”
“那你看什么?这种鱼我公主府后花园的池塘中有的是,养的比它大,”板正身体,李红豆不以为意的嗔怪了一句。
“但公主府中的鱼不见得比它幸福,”苏牧月侧头看向李红豆,眸黑如潭,深不见底,令人有种沉溺的感觉。
迎着苏牧月凝视的目光,李红豆突然在苏牧月的身上发现了一种文艺青年的气质,没想到他竟然也有多愁善感的一面,于是便心直口快的回道,“那不如我把它捞出来带回公主府养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也让我府中的金鱼幸福幸福。”
“公主的想法一向都这么直接坦率?”苏牧月脸上的笑容有点令人捉摸不透,似惑似嘲,又有点喟然,但他马上又追问了一句,“公主就不怕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鱼带回家后,带来的或许不是幸福而是不幸?”
怪异的比喻,怪异的问题,李红豆困惑的眨着眼睛,她怀疑苏牧月谈论的不是金鱼,而是人鱼公主,这话题太深奥了,太哲学了,便努着嘴回道,“不怕,就算是不幸,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相信风雨过后总会看见彩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