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放弃,可是,由不得她。
&ldo;若要想自救,至少我要知道真相,别人是如何陷害了我!&rdo;
原来人被逼到生死攸关时,也真的可以将刀锋迎向前。她以前并非真的失了宫斗的性子,只是没有意识到环境险恶罢了。
‐‐可惜,终究她还要走上这条与人见血的道路。
讽刺的天道使命,真是一个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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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使沉默地望了她一会儿,漂亮如璀璨星辰的眸子里,映出谢令鸢的不甘、焦灼、忧怖、愤慨。他轻轻叹了口气,似乎至今终于意识到了天道使命的失败。
&ldo;俗话说,世间法则,乃天机不可泄露。若要窥天机,星主需本身撑得起,也就是声望达到【众望所归】。您如今声望只是【声名鹊起】,若想窥见天机,将会透支所有的气数。&rdo;他征询地问道:&ldo;气数尽失,便也失去了星力护体。您确定么?&rdo;
谢令鸢明白这个天道的限制原理。人总想要知晓世间的秘密,想要知晓过去未来的命运,可若人的智慧与德行不匹配,反而徒增许多烦恼,被这些信息所压垮。所以天眼神通是高僧才开的,普通人有了不相称的才能,反而是坏事。
可她还是坚定地点头。她想要知道。
刹那间,四周仿佛萦绕起了微风,逐渐汇聚成流,在她身旁旋转。星使的碎发被风拂起,他捏了几个手诀,谢令鸢只觉一阵凉意从天灵盖瞬间贯穿,眼前刹那通透清明。
‐‐仿佛开窍了般,她瞬间明了前因后果。
书箱里的袖箭连发弩,要说到重阳宴那几名刺客了。
那还是谢修媛私自派宫人外出购置书籍时,被人跟梢,并在书箱动了手脚,&ldo;帮忙&rdo;运送了一道。倒不是存心陷害她,而是宫中进出查得太严,兵器没有机会入宫。恰逢谢修媛心虚,贿赂了登造处,对她的书箱查的不严,所以人家不盯上她盯谁?
至于皇后的死,是因药汁中渗入了&ldo;逆气止行散&rdo;,此乃江夏郡以南的一种土方药,陈留王的一名妾室是江夏郡人,因而得了这药方,药一直在白婉仪手中。
按理说,这药是不可能有机会投下的。皇后有孕后,坤仪殿戒备比之先前,森严了数倍。连保胎药都是贴身宫女抱翠亲自熬的,旁人根本近不得身。甚至药罐,都是抱翠从尚膳局领了十个新的,回坤仪殿后取了其中一只,做了只有抱翠自己知道的标记,旁人哪怕稍微动过一下,都会被她察觉,所以外人没有机会,在药罐上动什么手脚。
这般严密的提防下,有一日,坤仪殿的小厨房,失了一场火。
火势说大不大,没有到惊动后宫的地步。火发时,白婉仪正在坤仪殿。随后小厨房的公公来报,说其他物事烧得不厉害,只那些柴,见火就燃没了,还得去尚膳局领新的。
宫里取用管得严格,各宫领什么冰炭薪油,都要上报一宫之主,因此小厨房来求皇后赐个牌子。
皇后那时初有孕,孕吐厉害,精神不济。白婉仪见状,便主动说由她带着人去尚膳局,领些柴薪便是。她是仙居殿主位,又是帝后面前的宠妃,尚膳局当然也得听吩咐,这就把坤仪殿几个月份的柴薪都领走了。
那柴薪里,就被她借着&ldo;检查&rdo;的时机,洒了逆气止行散。无色无味,然而柴火烧起来,烟就入了药罐中,乃至皇后平日的膳食中,中毒日益加深。
坤仪殿的奴婢一个个精明着,镇日里检查药材、药罐、药碗、药杵,但谁会想到有人在柴火上做手脚?且柴火烧完,毁尸灭迹,根本查不出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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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这一切,谢令鸢便觉得心死了。
城会玩。不,宫会玩!
大半年已过去,坤仪殿如今的柴火怕是都烧光了!且白婉仪那样缜密之人,手里也不可能再留下什么药。
人证物证俱无,除非叫白婉仪亲口承认,否则她没有任何办法,将罪证推给白婉仪。
她长久凝思,不觉到了夜里,长生殿的内侍又来请她。
&ldo;德妃娘娘,太后召您,说有话要问。&rdo;
谢令鸢心中一沉,她知道,今夜不会如先前那样有辩解的机会了。这一次,丽正殿搜出的是实实在在的罪证,就算没有桃花口脂这回事,她也难辞其咎!
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她讨厌慌张,这会让她觉得已经屈从于这个世间的法度与秩序。遂她还是竭力平静地走出了丽正殿。
去往长生殿的路上,夜里的风有些微凉。风吹广袖飘飘举,宫道上悄然静谧,使得沉抑的心境越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