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态度的转变和苛待,他又是真的不清楚吗?好像也不是这样,只是习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觉得晚儿能应付来所有事,也便默认了。
他心中从来没想过要另娶新人,从没想过要跟晏晚和离,但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在将她从他身边推开。
犹记那年大雨滂沱,歇脚的破庙外,女子一袭绯色纱裙靠在门边上,扬手挡着檐边滴下的雨水,媚眼如丝,望着他笑:“你躲着我做什么,不怕被雨淋湿了?”
可如今呢,好像再也没了那样蓬勃的朝气,没了那样摄人的张扬。
周徊有些颓然地垂下手。
晏映冷眼看着他,也不离去。
不消片刻,府外突然跑过来一个人,那人似乎是找周徊的,到了跟前便喊道:“大人!不好了!咱家走水了,整个后宅都烧了起来!火势太大,救不回来了!”
周徊一愣,脸色大变,他转身抓住那人手臂:“母亲呢?母亲如何了?”
“被救出来了……只是……”
“只是怎么样!快说!”
“老夫人身上着了火,烧的严重,现在还在昏迷不醒,大夫说凶多吉少……”
那小厮话音未落,周徊已经拎着袍子跑回去了,晏映望着他的背影,眸中有光亮闪动,半晌后归于沉寂,她收起神色,转身回了西院去陪晏晚,只字不提周徊来过的事。
周家起火,惊动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派出了一队潜火军才将火势控制住,所幸没有殃及池鱼,里外里只有周府被烧得干净,什么都不剩。
周老夫人被救出来时就剩一口气,被大夫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只是伤了嗓子,咦咦啊啊地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周徊又要照顾老母亲,又要置办新宅子,一家人挤在客栈里无处可去,尚书台那边直接告了假。
这些日子他倒是没再来侯府叨扰,晏映也下了命令,不许府上的人多嘴。
晏氏私造火器的罪名也很快就下来了,最终果然判了晏氏全族流放千里,府上所有财物充国库,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对一个鼎盛大族来说,无异于毁灭性的打击。
晏道成被逐出族谱,反而是因祸得福。
晏氏流放出京后,谢九桢终于养好了箭伤,开始上朝。
晏映这些日子总住在西院,跟谢九桢相处的时间越发少,这天她从西院里出来,已近黄昏十分,破天荒地去了一趟揽月轩,却发现谢九桢还没有回来,正要离开的时候,府上下人来传话,说外头张公公到了,要接她去宫里同太后说话。
晏映摸不着头脑:“太后娘娘如何要找我说话?”
到了外面,张公公右手搭着拂尘,说话阴阳怪气的,听着就让人分外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