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无情铁石心肠的人也有绕指柔了,而他还站在刀尖上,前后皆是风霜。
穆迁又吐出一口血,凤眼一闭,昂着头呼出一口气,然后轻道:“老实说,你只身一人闯到这里来,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若她没失忆,你现身她就会跟你走了。现在她把有关你的一切都忘了,又怀着身孕,受不了太大的冲撞,想要安然将她带离王府简直比登天还难。”
没听到谢九桢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看了看,见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嘲讽地笑了笑,若是别人,他可能会觉得是无动于衷,但他与谢九桢打交道不是一日两日了,自然能看到他眼底涌动的愤怒。
他将自己的一切都藏得太深了,但这样的人生起气来才可怕。
穆迁舔了舔上颚,收起了在危险边缘试探的脚。
“先生不必担心,路上半个多月以来,我半根手指头都没有动她,”他端正脸色,“你知道我带她走是为了什么,父王虽然控制住了南境,却没打算跟朝廷撕破脸皮,短时间内不会起兵,而洛都刚刚经历一场风波,小皇帝根基未稳,你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大动干戈。你们都为了自身的利益选择最让自己的好过的选择,但你们好过了,我就不好过。”
穆迁放下抚着胸口的手,在袖中慢慢攥成了拳头,然而声音却没丝毫变化:“我用晏映,跟先生交换,灭了阴氏和汝南王,如何?反正也是心腹大患,今早消灭不比等着他暗自壮大要更保险得多吗?”
他说完,屋子里一下陷入安静。
沉默无声的环境更加考验人心,穆迁并没有他表面上看得那么从容。
良久之后,谢九桢才终于开口。
“你凭什么觉得,我灭了汝南王府,却独独会放过你?”
穆迁脸色微变,他紧紧咬了咬牙:“但晏映还在我手里。”
“怎样才算在你手里?”谢九桢反问他。
穆迁一下子愣住了。
怎样才算在他手里呢?其实穆迁清楚这个答案。
能在一张桌上谈判,两人手中起码要握着相近数量的底牌,可谢九桢什么都有,唯他两手空空。
连他的命谢九桢都可以随时拿去,带走一个晏映,或许麻烦一些,但其实不成问题,办法只要想,总会有的。
他威胁他的话都是空谈。
谢九桢一直引而不发,似乎也就是在等着看他背后有没有更硬的手段,结果穆迁自己把自己的捉襟见肘暴露了。
他一时失算,隐隐后悔。
穆迁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开口说道:“晏二的病,我有可以治愈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