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寒朝着温宴知点了点头:“还真被你说对了。”
“凌敕星就是要杀我。”
她从袖中抽出一支羽箭,甩在了桌上。
几个人纷纷探头过去,裴夜将箭举到光下仔细端详起来,没多久他就皱眉说道:“这不就是南越军机营专用的箭矢吗。”
“箭簇的每一边都凿了血槽,一旦中箭血液流出,就会将箭死死得嵌在身体里,除非将皮肉整块挖出,不然根本不可能拔出。”
裴夜轻轻按了一下,虽然他及时收回了手指但是从血槽中骤然刺出的倒钩还是把他的手割开了一小道口子。
“这箭还做了双重保险。不但拔不出,而且只要试图动手,皮肉就会越绞越碎,最后疼到失去挣扎的力气。”
萧陵下意识看了眼沈知寒先前受伤的肩膀:“这简直就是靖宁王的暗影卫用的箭加强版。”
温阅洲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其实说暗影卫的箭是这个的阉割版倒更为合适呢。”
沈知寒心下一惊。
猛然想起锦衣卫屠靖宁王府的那一日。她拎着剑,刀上淌下的血珠,一滴滴地砸进地面里。
暗影卫被悉数绞杀,孤立无援的魏长川被沈知寒逼进书房,捂着伤重的手臂,踉跄得不断后退,神色却凛然镇静,毫无惧意。
就好像很早便预知了自己的结局般,是生是死都能坦然接受。
沈知寒缓步走向他,每一步落下的足音都和血液坠落的滴答声维持着诡异的同频,在充斥着杀戮的夜晚里,如同地狱的信使悬步走在静水上一般,惹起阵阵涟漪向外荡漾而去。
还能闻到腥甜味的刀尖卷着血风直刺向魏长川的面门,而他看着冷冽决绝的杀意居然露出安然地合上了眼。
死亡没有如预料之中降临,魏长川睁开眼。
沈知寒将刀背上的血振开,开口说道:“王爷可别急着死。”
“我还有话想问你呢。”
魏长川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没有应答。
沈知寒厉声质问道:“王爷是天子至亲,身份尊崇,为何非要冒着这般天大的风险,赔上如此多人的性命,去贪一笔百姓的救命钱呢。”
她原以为魏长川会拿什么贪欲如壑,常满难知足的话来搪塞,或者干脆直接缄口不言。
却没料他仰头放荡长笑起来:“当然是因为贱啊。”
魏长川说完便掏出了藏着的一小段箭矢,决绝地插进了他的喉间,直到脉搏心跳都停止,一双手竟也仍旧死死攥着杀了自己的凶器。
原本沈知寒百思不得其解,一贯高傲矜直的靖宁王竟然会在生命的尽头,在他最瞧不起的人的面前,用最低俗言语怒斥他自己的卑劣无耻。
如今温阅洲的话却好像突然将蒙在她眼前缭绕纠缠的薄雾吹开了一般。
她目光凝在箭上,低声呢喃道:“因为……箭吗…。”
没人知道暗影卫这种府卫是如何炼出这种远远高于各部水平的兵器,只知当年紫禁城事变,是靖宁王的暗影卫蛰伏良久,一箭射中太子。
刁钻无比的箭簇让太子逃跑不及,直接失血过多毙于马上。
魏长川自然和沈知寒、谢无救一起成了魏明瑜得以登基的最大功臣。
温阅洲注意到沈知寒的走神,轻轻将手放在她眼前挥了挥,试探地唤道:“大人?”
沈知寒抬眸,思绪复又飘回,她收敛起未定的神色,解释道:“这支箭呢,是昨夜我入睡后,射到我床头的。”
“若非谢无救还醒着,发现了刺客的踪迹,及时接住了箭。”
“可能现在它恐怕已经插进我的天灵盖了。”
这下所有人都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有余悸地看着沈知寒。而裴夜一语不发,直接起身朝外走。
沈知寒喊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