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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前长阶下,谢无救脊背挺直地跪着,三月里春寒料峭,他却衣衫单薄,长风下袖角翻飞发出猎猎的捕风声,让他的背影显得愈加缥缈难定,像只短暂栖在花阴下的懒蝶,随时都会振翅而去。
沈知寒眯了眯眼,视线向上移去,秦镜好整以暇地站在长阶之上,与谢无救遥遥相对。
两个人一黑一白无声地对峙着,天地间陡然黯淡,失去了多余的颜色,沉默地如同一副墨笔点染下的画。
而沈知寒走近,就是给这池明黑的墨汤中滴进了一抹胭脂,艳目的嫣红晕开层层云波烟浪,触目心惊。
周遭来往于朱墙下的宫人脚步,脚步比从前都要急切些,没人敢多逗留片刻,偶尔有一两个胆子大的抬头悄悄瞥一眼,却在这样诡异的氛围里,匆匆低下头去。
沈知寒走到谢无救身边时,他还装作还看见她一样,扭过头打了个哈欠。
沈知寒倒也不惯着他,抬脚轻轻在他腰侧点了下。
谢无救身子一僵,喉结微不可察地滚了滚,这才抬眼看向沈知寒,声音有些沙哑:“你做什么。”
沈知寒朝他伸出手,指节动了动:“接你回家。”
“我这一天到晚忙得要死,你还给我添乱。”
谢无救撇了撇嘴角,哼了一声:“沈指挥使,要是觉得麻烦,不必费心前来。”
“我跪完了自己能走。”
沈知寒哦了一声,立马云淡风轻地收回手,毫不犹豫地转身:“那我走了。”
谢无救脸色白了几分,嘴唇轻颤着回头:“等等。”
“你真走啊?”
沈知寒将伸出一只脚收回步子,刻意逗弄着谢无救,语气认真道:“不是你让我走的吗?”
谢无救一听有些慌乱,耳根又憋得涨红:“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知寒明知故问地调笑道:“那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要我走还是要我留下来。”
她看着谢无救露出与平日张扬恣肆的模样截然不同的慌乱,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竟然格外愉悦。
她觉得这样的谢无救比起那个总是带着满身情爱与欲望的红尘气,游刃有余地注视着这人间芳菲爱恋,却对谁都没有付出过真情的貌美又骄衿的狐狸要可爱得多,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他,看他耷拉下尾巴,收起尖锐锋利的爪牙,露出柔软粉嫩的肉垫。
“不回答的话,我就走了哦。”
谢无救咬唇纠结了片刻,小声说道:“要……你留下来。”
沈知寒挑挑眉,蹲下身侧回头,笑意盈盈地又说道:“太小声了,我听不见。”
“带我回家。”
谢无救定定地望向沈知寒,风月万里情浓不及他此刻眸中一半惹人相思断肠,狐狸最自知美貌,蓄意将身段放软,当作勾引人的把戏。
只要对他生了一点怜惜欺负的心思,扯住了他脖颈间的锁扣,便给了他那条作祟的尾巴缓缓探进衣摆的机会。
他用气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吐道:“我的夫人。”
说话时还不忘得意地朝上投去一个挑衅又得逞的轻瞥。
而旁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秦镜,表面上仍旧一副春风不动的样子,眸光温和纯然,半分阴翳晦暗的情绪都藏不进去。不管是嫉妒还是憎恶都与这双荣辱难惊的眼瞳无关。
但没人知道他长袖之下的手,顿顿的指甲掐进肉里,却生生将肌肤破开,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