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柄剑是没有名字的。
后来为了活下去,她杀了很多很多的人,在无数个胆战心惊的夜晚,只有抱着剑才能安睡;但每当她醒来,剑上淌着的鲜血,却像要滴进她脊骨,侵蚀风化她的每一寸皮肉一般。
沈知寒从万人屠里活下来的那一刻,看着堆积如山的尸体,和几乎要流淌得快要聚成河川的血。
她决定要给这柄剑取名为百身何赎。
沈知寒的眸光暗了暗,手臂悬在空中,指节微微曲着。
秦镜却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悦,仍旧耐心地半跪着,等待着她的回应。
终于沈知寒还是选择坚定地握住了剑柄,而秦镜也顺势将别在腰间的剑鞘递了过去,眸中溢出满意的笑。
沈知寒暼了一眼,开口道:“我从前说你像不谙世事的鹿。”
“但如今看来不知为何,你越发像一只狡黠的狐狸了。”
秦镜也从善如流地模仿了一下兽类的动作,歪了下头:“自古以来狐狸都是貌美者的拟态化型,我便当沈指挥使是在夸在下了。”
沈知寒听到他如此坦荡大方地提起外貌的话头,心下舒了一口气,只当是他全然接受了自己并且释怀了伤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而这个微小的动作也被秦镜敏锐地捕捉到,意味不明地勾起了嘴角。
“沈指挥使不重新试试剑吗?”
“毕竟握了不喜欢的刀这么多年。”
“可会有所生疏?”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潋滟的眸光,从眼角荡漾到眉梢,直直地撞进沈知寒的眼里。话语间字字尾音勾起,好像是在暗示引诱着什么,却因为纯粹热烈的眼神,让人无从遐想,只能暗自唾弃自己的丑态百出。
沈知寒摇摇头,认真地说道:“剑与人不同。”
“人心善变,而剑却始终如一。”
秦镜无懈可击的表情有了一瞬的愣神,但很快又收拾好破碎的慌张,重新变得大方得体。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与林定权的比试约在未时。
但他却仍旧在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候,方才姗姗来迟。
沈知寒早就料到了,林定权本来就不打算给她什么面子。
那她就自己去赢。
林定权换了一身武装,更显威仪赫赫,恍惚间还真有些久经沙场的气度自持。只可惜他身上的伤疤太少,眼角除了烈火烹油的富贵,没有藏半点风沙。
沈知寒微微笑了笑,提着剑站了起来。
“既然林大将军来了,那便速战速决,快些开始吧。”
她没有给品阶比自己高的林定权行礼,只是将剑横着举起,眼中挑衅的意味满满。
林定权看出了她这不动声色的回击,皱了皱眉,刚要拔剑。
却突然被后方屋顶飞檐上露出的一抹黑色衣角吸引了视线。
他厉声大喝道:“谁。”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刀,直直地朝上飞去。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