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很别扭的小子。”
谢清夷细葱般玉白的手指在流苏间穿绕着,她侧头看着沈知寒的脸,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更何况无救还不能行男子之责。”
“横竖看来,都并非良人。”
“像沈姑娘这样貌美又坚韧的女子,合该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恣意纵情地过完一生。而非困在阴影里成为救赎别人的光。”
“我这个姐姐没能尽好教导之责,没能保护好弟弟。如今却让你承担这一切,我于心有愧,实在对你不起。”
清脆响动间,纠缠不清的流苏复归回静静流淌的模样。
沈知寒摇摇头,拉过谢清夷的手,认真地一字一句说道:“我从不与人妄言,更不会对您虚与委蛇。”
“方才仍叫您谢太妃,只是还不知道怎么改口。”
“这桩婚事里委屈的人,从来都不是我,而是他。”
这回轮到谢清夷愣住了。
“因为我是真心并不在意他能不能行男子之责,反倒是他更容易受困于身体的不圆满。”
“我不想他把自己放在我之下的位置,我们年少相识,我见过他完整的样子,从不觉得他残缺。”
谢清夷眸中盈盈的水光闪了闪,最终像窗棂上的白雾被哈了口暖融融的气,凝聚成小小的水珠滚落而下。
良久以后,她才反握住沈知寒的手,含着泪道:“能得你此言,我这颗心总也算不至日日夜夜受尽折磨了。”
沈知寒见她的泪一出便像有收不住的势头,玉珠一颗颗的滚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
只能侧过头,尽力释放出一个对她而言最为明媚温暖的笑容,小心翼翼地低声唤了一句:“姐姐不要哭了。”
谢清夷一怔,挂在眼睫的泪珠都忘记了要落下,她面露喜色地抓紧沈知寒的手:“你方才是叫我姐姐吗。”
沈知寒笑着点头。
谢清夷的语气难掩雀跃:“我的好妹妹。”
“日后那小子若敢欺你,你便同我告状,我一定替你管教他。”
“我一直想要个妹妹,从今往后,你便将我当做亲姐姐。莫要与我生分了。”
沈知寒应道:“嗯,姐姐。”
窗外来回走动的人影,有些焦急地催促道:“太妃娘娘,这再不盖盖头该误了好时辰了。”
“知道了。”
谢清夷从袖中抽出一早准备好的金钗,在沈知寒的发鬓间寻了个位置,斜斜插了进去。
“我们谢家先前不是什么高门大族,这只钗子算不得多名贵,却母亲留给我出嫁的礼物。”
“我没能用得上,如今希望能让你带着这份祝福。”
“此生幸福顺遂。”
谢清夷亲手将红盖头替沈知寒覆上。然后扶着视线不明的她,缓步走向门外。
沈知寒盯着眼前那一小片地面,一路被众星捧月地送上了迎亲的马车。
在迈出高高的门槛时,一阵穿堂风掠过,掀起她赤红色视线的一角。
她瞥见谢无救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竟一时觉得比他那一身红袍还要晃眼灼人。
谢无救向沈知寒伸出手,她顿了顿,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两人掌心交叠,沈知寒感到谢无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