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眸子里写满狡黠之意,笑着道:“你不怕人家说你吃软饭?”
萧云泛起个淡到极致的微笑:“笑骂由人,这是季羡林老人的人生信条,也是我的。”
小青只是笑着,没有说话,突然像变魔术般,从身后变出了一个饭盒,递到他面前。
萧云皱着眉道:“这是?”
小青眨着很大很亮的眸子,轻声道:“这是我做的寿司,试下好不好吃。”
她俏脸的羞态抑不住,像朵半开海棠,可是视线却没有离开萧云飘然出尘的脸庞。
她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年轻人总是那样的澹然宁静,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中,没有一丝常人所应有的浮躁,像是一个不坠红尘的苦行僧,动作轻柔纾缓,就连微笑都是那样的有气无力,一切都悄悄地隐藏起来,如同漫天轻舞飞扬的雨丝,淡淡的飘洒,淡淡的冰凉,淡淡的轻愁也随之柔柔浮出。
她一个月前选择来这里做兼职,正是因为这个年轻人。
按理说,她不应该是个如此感性的人,仅凭情感定亲疏,这是女孩子的大忌。
可这年轻人那种孤独的宁静,是那样的惬意与怡适,令她深深陶醉着迷。
萧云将饭盒接了过去,嘴唇轻轻地上扬,心里想这个女孩还真是体贴人,轻声说道:“谢谢,你不说我还真不觉得饿,你这一说,我就感觉已经饿了好几天。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的寿司真是场及时雨。”
小青则是像瞧见了怪物一般盯着萧云,美丽的双眸睁得好大好大,不可思议地大喊道:“天啊,你这个家伙刚才竟然笑了,而且还笑得这么灿烂!今天我看到的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的呀!”
“有那么夸张吗?”萧云不置可否,他虽然不大爱笑,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也不是啦,只是你平时笑的太少了,善意地提醒你一下。你知道吗,微笑,可以将人内心里或浓或淡的忧伤肆意地释放,然后绽放成一种,极致的美丽,就像达芬奇笔下的蒙娜丽莎。所以,要多笑,像我一样。”小青说着就伸出两根青葱般的玉指,轻轻地将萧云的嘴角向上扯,然后自顾自地“咯咯”掩嘴而笑,美态漫延。
萧云无奈地摇摇头,对于这个天生乐观派的女孩,他还真是没办法应对。
唯有假装咳嗽了几声,打开饭盒,吃起了她做的寿司。
紫菜包裹着饭团,也包裹着这个女孩的一片心意。
“好吃吗?”小青有点担忧地问道。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做寿司,而且是做给她心仪的人。
社会上广为流传着一句话语,要留住男人的心,先留住他的胃,她奉为圣旨。
“嗯,好吃。”萧云含糊地答道。
萧云的吃相不甚美观,像是经历过五十年代末六十年初的那三年旷世饥荒似的,手里夹着两个,嘴里还在咀嚼尚未下咽的,模样甚是狼狈,小青看着他这副饿了几世的穷酸洋相,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声像银铃般悦耳。
“哟,刚才还以为谁在这里吵闹呢,原来是我们酒吧的‘镇吧之宝’――云哥啊?”
一个穿着廉价西服、头发蜡得乌黑油亮的青年从内屋的办公室走了出来,额头上的疮像是癞蛤蟆背上的脓包疖,嘴边挂着一丝如嗜血蝙蝠般幽暗的笑容,看到他喜欢的小青正和那个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年轻人在一起卿卿我我,心里就很不舒服。
也许这种不舒服,是从这个年轻人出现在这个酒吧、取得老板信任的那一刻形成的。
但是导火索,就是小青的到来。
“吕彪,你不要太过分。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我们聊会儿天不行吗?还要你这个主管横加拦阻?”小青原本恬淡的声音变得尖锐而刻薄,伊始的好心情消失殆尽,最不想看到的人偏偏在她有些小幸福的时候出现,真是“清洁工在杏树底下――扫兴(杏)”。
华国有句古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小青没有什么心计、韬略、阴谋、厚黑,她的世界只有一种颜色,白色,纯白色,单纯得像张没有任何杂质的白纸。她对其他人十分友善,唯独对这个不算纨绔子弟却痞子样十足的吕彪生不出半点好感。
她来到十里清扬已经一个月了,被他缠着出去玩就不下10次。
美国电影《苍蝇》有句经典台词:苍蝇不会恐惧,苍蝇也不会感到羞耻。
“我怎么了?我只是提醒一下某些人,在工作场合要注意形象,我们十里清扬是很高档的酒吧,不是任意嬉戏吵闹的菜市场。”吕彪很不屑地看着那个还在囫囵吞咽寿司的年轻人,吃相竟然可以这么难看,真想不明白小青为什么会看上这种不入流的人。
念及此,他心里无来由的一阵烦躁,眼中露出一瞥下意识的暴戾。
“你……”小青纤细柔荑指着吕彪,漂亮的小脸愤怒得有些殷红。
萧云轻轻地摇了摇头,他虽然很不喜欢吕彪,这个人只是靠着是老板谢哥的小舅子才做到主管这个位置,但是他不想惹事,因为母亲教育他要低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凡事能忍则忍。
母亲曾很严肃地告诫萧云:孩子,你要包容那些意见跟你不同的人,这样,日子才会比较好过。你要是一直想改变他,那样子你会很痛苦。你要学学怎样忍受他才是,要学学怎样包容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