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王爷,突厥的轻骑兵攻下了统关、丰化二城,截住了我们的粮道!&rdo;
&ldo;什么!&rdo;长恭的脸色大变,在这样长途的行军打仗中,充足的粮糙是取胜的必要条件,如今粮道被截断,后果不堪设想。
&ldo;那么现在军中的粮糙还能支撑几日?&rdo;恒伽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ldo;如果负责粮糙的队伍没有到的话,军中的粮糙只够支撑五天了!&rdo;
长恭猛地扯下了头盔,发狠的掷了出去。头盔在空中甩出几个别致的弯曲,咕噜咕噜滚出很远。&ldo;这该死的宇文邕!一定是他想出来的损招!&rdo;她的拳狠狠地落在冰凉的桌子上。
&ldo;长恭,你冷静些。&rdo;恒伽起身捡回了那个头盔,在他的记忆里,长恭在战场上很少有这样烦躁和焦灼的时候。
难道是因为---还没有完全从失去了九叔叔的情绪里解脱出来?
长恭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道,&ldo;这突厥骑兵怎么会忽然攻下了统关、丰化二城?漠北那里不是有须达守着吗?&rdo;
探子忙道,&ldo;回王爷,听说突厥可汗以大队人马引开了斛律大人的注意,趁机让这批轻骑通过另一条路转入统关的。&rdo;
&ldo;再加上这两个地方守卫的士兵少,地方又偏僻,我们也根本没想到他们会打那里的主意,所以用一支精锐的轻骑攻下这两个地方也不奇怪。&rdo;恒伽看了看她,&ldo;长恭,恐怕我们不能等到半个月后了。&rdo;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速战速决四个字。在这一瞬间,两人倒忽然又同时笑了起来。
&ldo;等拖到没了粮糙的时候,恐怕连打仗的力气都没了,还不如趁这几天还有粮糙,一鼓作气强行攻城,破釜沉舟倒还有几分胜算。&rdo;长恭咬了咬嘴唇,一字一句道,&ldo;我兰陵王是不会输的,永远也不会。&rdo;
恒伽抬起头,他看到那双黑眸里流动的尽是坚定。望进去的那一刹那,他只觉得周围浸满了水气,所有的喧嚣似乎都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ldo;那就让我们好好打一仗。&rdo;他忽然伸出手,轻轻覆在了她的手上,&ldo;不论生死,不论成败,尽力而为,问心无愧。&rdo;
她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却没有收回手,手上,渐渐温暖着,心口,渐渐暧昧着,就仿佛有一股暖流涌向她似乎空旷如也的心中,顿时滋生了一种安心又柔软的感觉……
烛火在一旁轻轻摇曳着,橘红色的火焰看起来明亮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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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个极其糟糕的天气,天空阴沉晦涩铅色的云团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仿佛有一场暴风雨一触即发。寒冷的风吹来,地面上的枯糙,波浪似地翻滚起来,闪耀着黄色的光泽,透着一种荒凉。
宜阳城上一片死寂。身穿黑衣的周军,也如同天上的乌云一样。他们静立不动,只是准备着迎接一场残酷血腥的大战到来。城墙下,怒马鲜衣的队伍连成一线,身穿着红衣的齐兵就好像火焰般燃烧着这片黑暗,一眼望去竟是格外的醒目。
宇文邕的目光早就落在了为首的那位主帅身上。那狰狞的鬼面具,为她平添了几分神秘和威严,她就像是是一位火焰般的人,散发着像要燃烧殆尽这世间万物的激烈灼热,让人心生敬畏的张扬于天地间!
那迎风舞动的大旗上清晰的写着四个大字:兰陵王高!
在战场上,只要有这几个字出现,就会让敌人害怕的颤抖……
长恭缓缓伸出了手,指向了前方,坚定有力的大喝了一声,&ldo;上!&rdo;
她的话音刚落,齐军的第一批攻击部队就冲了上去!宇文邕的眼中流转着冷酷的光芒,轻轻做出了一个手势。只见刹那间铺天盖地的箭雨蔽天而下。令人心寒的飕飕声过后,许多利箭穿透了齐军的铠甲,一个又一个,一片又一片的士兵纷纷倒地,顿时染红了地上的枯糙,到处晕染着死亡的颜色。
&ldo;嗖嗖!&rdo;几十支巨大的弩箭she到长恭周围的骑兵中间,不少马匹被she倒,兵士纷纷滚落于地。
长恭勒紧了缰绳,躲过了这次攻击,又望了一眼恒迦,见他没事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虽然前方不停得有士兵被she倒,但后面的的骑兵飞速奔向城池,嘶鸣之中,上千匹战马,几乎贴着地面,风驰电掣般地直朝宜阳城狂奔。钉过掌的马蹄,把大地踏得轰鸣着,颤抖着。
但正如长恭所知道的,周人的防守非常严密,齐国的士兵几乎冲不到护城河,就被箭弩she杀或者被城上抛飞的石块砸死。侥幸有数百兵士冲到城墙边,由于冰厚墙滑,他们努力拼死,根本不能爬上去。爬到一半的,不是被周军用石头砸死,就是用烧熔的铁汁烫死。侥幸爬了上去的,由于人数太少,不是被杀就是束手就擒。
在这个血色地狱里,光与剑影显现出死神的微笑,嚎哭与惨叫谱奏出地狱的旋律。
长恭狂策着自己的飞光马,一股作气的冲过了护城河,耳边箭声不断,被她用长剑砍落的箭更是不计其数。银色的河水和着晶亮的鲜血飞起来,在她面前开出了一朵又一朵残酷的花。
就在快到了城下的时候,正爬到城墙中央的一个士兵忽然惨叫一声无力地向后摔了下来,鲜血也随着箭一般地喷she出来,她眼中的整个世界在瞬间都被染红了。只觉心里一阵酸痛,那是和她平日里亲近的卫兵,昨天还和她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