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菲丝看着窗外的火焰和沙尘,瞪大的双眼蕴含着隐隐的恐惧,她的脸一扭藏进了法师的颈侧。
“你害怕了?”潘尼拍了拍她的后背。
布莱克霍尔的动荡不断地通过心灵上的联系传递过来,同时另一个联系也让他更清楚布莱克霍尔发生了什么。
一场规模惊人的动乱可能让驻留在那里的上百名高低阶法师进入动荡,如果为了眼前的祸乱传送过去,也可能陷入更大的祸乱。
他凝视着远处,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随着深渊巨门遭受重击而产生的无穷无尽的次元裂缝在附近不断衍生继而散灭。
那倒有可能助他逃生,只是不知道会飞到哪里,如果有选择,他绝不愿意做这种旅行。
“大人,我……”奈菲抓着潘尼肩上的衣物,脸上露出几丝怯懦。
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出来又缩了回去。
这让法师想起他离开学院前的那几天,他在宿舍破墙下看到她时的情景。
“你为什么要帮我呢?”潘尼抬头,被沙子遮蔽得灰蒙蒙的天上月亮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他叹息着女孩儿的可怜,这件事本来与她没有关系,但现在却被他拖进了如此凶险的境地:“看看,现在我们眼前只有一条路了,那条路还不一定能让我们活下去。”
“西恩大人。”她撅了撅小嘴,眼睛里面浮起一层水雾:“在学院的时候,你为什么会救我呢?”
法师语气一窒,他看了奈菲丝一眼,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那样死去而已。”
“所以你也不应该死去,大人。”她抱着潘尼的脖子:“至少我不能看着它发生,如果那种事必将发生的话,就请先让我永远地闭上眼睛吧;西恩大人,你不知道我这两年来的每时每刻都在恐惧,害怕你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永远离开,能够再次遇到你,我是多么的欢喜……大人,我现在一点儿不怕。”
她的声音如同梦呓,不过周围的环境却没有梦境那样浪漫,即使非要用梦来比较,也是一个噩梦。
火焰沿着木质的房檐蔓延到了整座大楼,浑浊的沙子从烧毁的窗棂中灌了进来。
法师再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孩儿,他不再思考别的问题了,至少她的态度已经给了他答案,他在感叹之中闭上了眼睛,身体周围闪耀起空间跃迁时摩擦出的闪光。
“快!快射!他要逃走!”这光并没有瞒过包围者的视线,在老欧拉萨的命令下,一排闪光的精金箭矢‘咄咄咄’地钉进了光源附近的窗框、墙壁、地板、装饰上,当然,它们都随着光芒的消失射了个空。
“蠢货!”利坦尼亚愤怒地把手杖丢在地上,一把揪起老欧拉萨的领子:“他跑了!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
“大人。”欧拉萨苦笑:“我怎么知道他会用传送术?大人,他这是自己找死,到国外的传送已经被结界封死,而国内的传送通道也被限定了,出现在那些传送坐标里面是自寻死路,大人,我没想到他宁可这样。”
“他当然宁可这样,溺水的人不会放过每一根救命稻草,这么说你的计策还算有用。”利坦尼亚喘了两口粗气,呼吸平静下来,似乎是接受了欧拉萨的解释。
在他们的印象里,于全国戒严状态下的塞尔使用传送术的潘尼是自寻死路,而潘尼直到他们布置完成才选择传送逃走——这本身就说明这是潘尼迫不得已之下的选择,他们并不怀疑潘尼有着别的特别传送通道——如果有的话,这个狡猾的小子不是早就用了。
欧拉萨眼珠子转了转,抹了把头上的汗水。
自家大人还算是通情达理。
同时也暗暗谴责自己不应该把陷阱布置的如此严密,应该留下几条破绽,这样才不会迫使潘尼。西恩狗急跳墙,不过现在才想到这一点已经迟了。
但他刚松了口气,又听到利坦尼亚再次怒吼:
“不过我怎么办?他敢用传送术逃走,多半回落到那几位缉捕他的首席手里,我的仇找谁去报?!”
欧拉萨抹了抹额角的冷汗,心中无语。
如此的痛骂显然是在斥责着他这个追捕方案设计者的不称职,让他浑身不适,他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往东面一指:“大人,你看那边。”
“那边?”正在气急败坏的利坦尼亚转头向东一看,看到遥远处通天彻地的灿烂光芒,满脸的怒火渐渐变成好奇与困惑:“布莱克霍尔?那里的家伙在搞什么鬼?放烟花吗?”
“或许是什么变故……”欧拉萨一躬身。
“变故?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好吧,欧拉萨,你成功地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利坦尼亚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我们现在还是回去想想怎么向祖母禀报吧。”
欧拉萨嘘了口气。
“祝愿那个小子在那几个老不死手里不得好死。”利坦尼亚一边走着,想起中毒时濒临死亡的痛苦,又想起在永视之眼的见闻,表情再次扭曲起来。
欧拉萨神经再次提起,生怕这个脾气暴躁的主儿再发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