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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第1页）

荷莉低低说，声音几不可闻：&ldo;对不起。&rdo;

我差一点就破门而人，但有两件事将我拦了下来。首先是荷莉才九岁，她相信世界上有精灵，有没有圣诞老人不是很确定，而几个月前她才跟我说，小时候飞马经常载她从卧房窗户飞出去。她找到的东西要能当成强有力的证据，也就是假如哪一天我希望别人相信她说的话，我必须有所佐证。我必须听谢伊亲口说。其次，眼前也没必要杀进去，为了从大坏蛋手中救出小女孩，弄得子弹齐飞。我看着门底下透出的亮光，仔细谛听，仿佛来自一百万公里之外或一万年以后的世界。我很清楚奥莉薇亚会怎么想，任何正常人会怎么看，但我依然一动不动，让荷莉替我完成最龌龊的任务。我做过许多惊险的事，没有一件让我夜里失眠，只有这件不同。对我来说，假如真有地狱，就是我伫立在漆黑走廊的那一刻。

谢伊仿佛喘不过气来，说：&ldo;你有跟任何人说过吗?&rdo;

&ldo;没有，我根本不晓得它是什么，直到两天前才想出来。&rdo;

&ldo;荷莉，亲爱的，你听我说，你能保守秘密吗?&rdo;

荷莉用听来充满骄傲的语气说：&ldo;我早就看过它了，好几个月、好几个月以前，可是我什么都没说。&rdo;

&ldo;没错，你没说，真是好女孩。

&ldo;是吧?&rdo;

&ldo;嗯，我知道了。那你现在能继续吗?只有自己知道，不告诉别人?&rdo;

沉默。

谢伊说：&ldo;荷莉，假如你跟别人说了，你觉得会发生什么?&rdo;

&ldo;你会有麻烦。&rdo;

&ldo;也许吧。我没做什么坏事‐‐你听到了没有?‐‐但很多人不会相信我，我可能会坐牢，你希望那样吗?&rdo;

荷莉的声音沉了下去，闷闷朝着地板：&ldo;不希望。&rdo;

&ldo;我想也是。即使我没有坐牢，事情又会怎么样?你觉得你爸爸会怎么说?&rdo;

不确定的喘息，小女孩迷惑了。&ldo;他会很生气?&rdo;

&ldo;他会大发脾气，气你和气我，因为我们没有跟他说。他再也不会准你来这里，不会再让你看到我们任何人，你奶奶、我，还有多娜。他一定会想尽办法，不会让你妈妈和洁琪姑姑再瞒他一次的。&rdo;沉默几秒，让荷莉听进去。&ldo;还有呢?&rdo;

&ldo;奶奶，她会很难过。&rdo;

&ldo;奶奶，还有你两个姑姑，还有你的表哥、表姐和表妹。他们都会心碎，不知道怎么办。有些人甚至不会相信你，到时就是一场大战。&rdo;又是故意沉默。&ldo;荷莉，小乖，这是你想要的吗?&rdo;

&ldo;不是……&rdo;

&ldo;当然不是，你希望每个星期天都能过来，和我们大家享受美好的下午对吧?你希望奶奶能帮你做海绵蛋糕庆生，就像她替路意丝做的那样，也希望等你手掌够大，戴伦会教你弹吉他，&rdo;这段话飘向荷莉心中，轻柔诱人，揽着她将她拉近。&ldo;你希望大家团聚在一起，一起去散步、做晚饭、说说笑笑，不是吗?&rdo;

&ldo;嗯，就像正常的一冢人。&rdo;

&ldo;对啊，而正常的一家人会彼此照顾，家人就应该这样。&rdo;

荷莉就像麦奇家的小孩，做了最自然的选择。尽管只是短短一句，话诏间却带着新的确定：&ldo;我不会告诉任何人。&rdo;

&ldo;连你爸爸也不说?&rdo;

&ldo;对，连他也不说。&rdo;

&ldo;乖女孩，&rdo;谢伊说，语气无比温柔舒缓，让我眼前的黑暗火红沸腾。&ldo;小乖，你是我最心爱的小侄女了，对吧?&rdo;

&ldo;嗯。&rdo;

&ldo;这是我们的特别秘密，你可以向我保证吗?&rdo;

我心里想着哪些方法可以杀人不留证据。就在荷莉做下承诺之前，我深呼吸一口气，接着将门推开。

屋子里很动人。谢伊的公寓干净空旷，简直和军营一样整齐。地板老旧，橄榄绿窗帘褪色变淡，家具既不成套，也没有特色，白墙上空无一物。洁琪跟我说他在这里住了十六年，自从费尔兹太太那个疯老太婆死了，公寓空出来之后便住进来，但感觉依然像是暂住而已，两小时之内就可以打包离开，不留下任何痕迹。

他和荷莉坐在小木桌旁，课本摊在两人面前，看起来就像古老画作里的人物。阁楼里一对父女，随便你挑哪一个世纪，两人完全沉浸在神秘故事里。高高的灯洒出一池亮黄，将单调房间里的他们照耀得有如珠宝般璀璨。荷莉金发，穿着红宝石色羊毛衫，谢伊身上是深绿套头衫，头发闪着黑蓝色的光芒。他在桌下放了一张踏脚凳，让荷莉的脚不会悬空，署起来是房里最新的东西。

美好的画面只持续了一秒，接着两人就像偷抽大麻烟被逮到的青少年一样，吓得跳了起来。荷莉和谢伊就像彼此的倒影，两双蓝色眼眸同样闪着惊慌。荷莉说：&ldo;我们在算数学!谢伊伯伯在帮我!&rdo;

她满脸通红，正常得很，我还以为她已经变成冷血间谍了昵。我说：&ldo;嗯，你有跟我说过。做得怎么样?&rdo;

&ldo;还好。&rdo;她匆匆瞄了谢伊一眼，但他紧盯着我，面无表情。

&ldo;很好，&rdo;我走到他们背后，随意看了几眼。&ldo;看起来很不错，很好。你跟伯伯说谢谢了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