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广播里传来一位女广播员的提示,火车在a市车站停了下来,我对面的那对度蜜月的新婚夫妻和我身旁的打工妹都下了车,车厢暂时空了一些座位,但座位很快被上车的旅客坐满了,而且还有许多人买了站票,站在走道上,车厢变得比以前更拥挤。坐在我旁边的是个手揽着个公文包的中年男子。我对面坐的是一对母女俩,母亲四十来岁,女儿十来岁。而我的前面五六米远有几个叼着香烟,手臂上都有虎头刺青的不良年轻人,贼眉鼠眼,眼珠子骨碌碌地在他们周围的旅客身上转个不停。这时天空阴云密布,似乎要下大雨,车厢里光线昏暗。这时车厢的灯及时亮起来了。火车车轮经过铁轨接口的“咔嚓咔嚓”声音单调地响个不停,像一首长长的催眠曲让乘客都有点困倦,纷纷打着瞌睡。我也开始眯起眼了。
突然在矇眬中我无意中瞥见一个可怕的场景,使我顿时睡意全无:一个栗色卷发、穿红背心的流氓悄悄地把手伸进他身边的一位老大爷的口袋里,不料老大爷一转身,发觉那个流氓在偷他的钱包,正想喊出声来,另外一个穿黑t恤衫,剃刷子头的流氓见状忙挤到老大爷身边,可能拔出寒光闪闪的匕首,顶住老大爷的腰间。老大爷吓得张口结舌,不敢再反抗,束手待劫。穿红背心的流氓从老大爷口袋里掏出一卷钱,飞快地塞进裤兜里。剃刷子头的流氓警惕地向四周瞟了瞟。我赶忙低下头。老大爷也真是倒霉,也真窝囊!也不知道这老大爷能不能回家,也许要因此流浪街头。这两个流氓太可恶了!连老人家的钱都要偷,太没有人性了!
当我再次抬起了头时,他们身边的两个五大八粗的中年男子和一位面容姣好的打工妹打扮的姑娘似乎发觉这两个人不但是小偷,而且还带了匕首,都吓得不敢吭声,纷纷慢慢地向我这边躲避。两个流氓更加肆无忌惮了。穿红背心的流氓堵住那位手提着大包小包的打工妹的路,说着下流的话。那姑娘又气恼又惊恐地操着普通话:“你们干什么?滚开!”一边下意识地护着凸起的胸脯往我这边后退。
“这火车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要我哥俩滚开?我们偏要站在你身边,你敢怎样?”这时后面的那个剃刷子头的流氓上前帮忙,前后夹住那可怜的打工妹恶狠狠地说。不久那个栗色卷发、穿红背心的流氓一边继续**,一边放肆地在那姑娘的脸上摸来捏去。可能那个剃刷子头的流氓又掏出了匕首顶在那位打工妹的后腰,那位打工妹顿时住了口,花容失色,战战兢兢脱不了身,她向四周的旅客环顾,她的眼光很快落在我的眼眸里,她的眼神充满了惊恐求助和悲苦欲绝的神情。这种神情震撼着我的心灵:虽然我们素昧平生,但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同是地位低下的打工妹,我不能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姐妹被臭男人欺负,我应该在患难的时候出手相助。我真想大吼一声,痛揍这两个混蛋一顿,可是我想到后果,我不敢。除非我能像电影中英姿飒爽的女侠或女警那样有一身好功夫我才敢。可是这不是电影,不是梦幻,这是冰冷残酷的现实。对,我先给她一个眼神提醒她先与这两个混蛋周旋。于是我朝那个可怜的打工妹紧紧抿了一下嘴,皱了一下眉头,向她抛出一个坚强和沉着的眼神,她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朝我紧紧抿了一下嘴,马上转移了视线。
怎么办?怎么办?我急得握紧了拳头,有点坐立不安,我四处张望,盼望列车上的乘警能及时出现。我瞟了一眼我身旁的干部模样的中年男子,他正在闭目养神,不时抬起眼皮瞧一瞧这现场版的黄色录像。我对面的中年妇女和我一样敢怒又不敢发泄。车上的其他人有的若无其事地漠然地看热闹,有的忙着躲避。
“各位乘客,请掏出你们的火车票,现在验票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扭头一看,原来是列车上的乘务员,他穿着制服,魁梧的身材,国字脸,一脸的正气,可能是位好人。两个歹徒见有人来了,忙停了手,若无其事地站在那位打工妹身边东张西望。我得告诉这位乘务员这节车厢有歹徒行凶,可是跟他说不方便,有危险,怎么办?我灵机一动,他不是要验票吗?我把情况写在火车票上,就算他是个胆小鬼,是个明哲保身的人,也不会故意让歹徒知道我在告密。我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提包,放在小桌子下,从手提包里找到我的火车票和一只圆珠笔,低着头把火车票放在手提包上,飞快地写上几句话:“两小偷用匕首偷钱劫色,一个栗色长发,红背心,一个刷子头,t恤衫。”我写完后,把火车票对折,接着把笔放进手提包里。这时验票员来到我坐的那排座椅边:“请出示你们的火车票。”我勇敢地把对折的火车票递给了他,他接过一看,吃了一惊,侧头看了看前面不远的两个歹徒的背影,心照不宣地朝我点点头,继续验票,直到把整节车厢乘客的票都验完了,然后匆匆离开了。还不知道这位乘务员会不会把这两个歹徒擒住,我想。
不久我突然看见那位国字脸的乘务员带着两位头戴警帽,身穿警服的乘警悄悄地向那两个歹徒挤去。两个歹徒预料到大事不妙,就想溜走。这时那位男乘务员对两位乘警说:“前面有两个坐车不买票的人,我带你们去看看。”两个歹徒听说是抓不买票的人也就没有溜走。他们三人若无其事地走到那两个歹徒身边,两位乘警眼疾手快地扭住他们的手,并从腰间取出明晃晃的手铐铐住了这两个混蛋的手腕。这两个歹徒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束手就擒了。那位国字脸的乘务员趁机从他们身上分别搜出別在腰间的一把匕首。
“你们抓我干什么?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坏事。”那个剃刷子头的歹徒一边反抗一边狡辩,另一个栗色卷发、穿红背心的歹徒也在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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