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络的双膝随着这声音一屈,瞬间便跪在了地上。
一样东西被送到了她眼前。
父亲粗大而苍老的手里,放着一块红色的绢帕,上边几个蝇头小字,逼到她眼前。
她咬紧了唇。两手在衣下紧握成全,十个指头嵌进了肉里。血花碎如掌心的花瓣,瓣瓣封印。
傅云奚凯旋那日,王上亲自出城十里迎接。八十万大军,何等风光。可这风光的背后是什么!?
是五年里日夜无休止的屠杀,是一座又一座城的倾覆,一家又一家人的离散,是傅云奚逐步功高震主的声望,是他和南宫王族之间没有硝烟的博弈,是他进城以后即将奔向的,被囚禁的牢笼!
无法阻止他出兵屠戮,她至少还能阻止他走向那个牢笼。
那一日,南宫星在庆功宴上布好了局。
那一日,傅云奚趾高气扬,他喝醉了。
她把她知道的事情都写在了红色绢帕上,无意掉落在他脚前。
他拾起来,眉眼间竟又浮现出与她初见时那几分柔情风流的味道。
她不想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她亦不去想事情是否会败露。就算败露了,她也认了。
最后,傅云奚竟在就要一脚迈进殿堂的当口,忽然吐血倒地,不省人事。被人抬到府上,请了太医,便再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
&ldo;女儿甘愿受任何责罚。&rdo;她闭上眼睛,终究只说了这样一句。没有半句解释,没有半句歉意和悔意。
&ldo;你……!&rdo;南宫辰差点被她气得喷出一口老血。稳了稳神,他的掌心渐渐收拢,随着怒气从体内爆发出的一股内力,生生将那红绢帕扯碎!瓣瓣红帕被甩在了她脸上,如飘落凄美的红花。
南宫辰浓重地叹了口气。慢慢地,语气竟是平缓了下来。
&ldo;他是何等多疑之人,既然都那么做了,那就说明,他相信你的话。&rdo;
此话却如一颗□□,叫南宫络睁开了方才紧闭的眼睛。四目对望,她看见父亲眼眸深邃,深邃中带着怆远的悲凉。
‐‐王上乘他&ldo;病着&rdo;拿走了他的兵权。今日午时后,他要带着几位兄弟一起出宫巡游。若我估计得不错,到时重要人物皆不在京都,他必会挑此机会下手。
交了兵权又能怎样?如今放眼朝堂,遍地都是他的爪牙。
如果傅云奚控制了皇城,一切就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