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坐在椅子上,下巴搁在椅背上,惊讶地感慨,&ldo;没想到你的大提琴保存得这么好!&rdo;
&ldo;不是从小陪着我的那把琴,&rdo;他说,&ldo;当年离家出走,除了身份证明,我没有带走任何东西。&rdo;
&ldo;哦……&rdo;
&ldo;前两年路过维也纳的希尔琴行,无意中看到这架经典款的大提琴出售,就买了下来。除了试音时,一次也没有拉过。&rdo;
&ldo;收藏的心情,我懂的。&rdo;
他闻言微笑着低下头,坐在椅子上,用松香仔细擦拭琴弦。
&ldo;小时候希望有一把名贵的大提琴,但从来没有得到,所以,当时明知自己已经不会再拉响它,还是买了回来。&rdo;他说,&ldo;我很想问&lso;你想听什么曲子&rso;,但实际上,你恐怕只能听最简单的曲子。&rdo;
&ldo;没关系。&rdo;我连忙说。
&ldo;那我献丑了。&rdo;
他对我略一弯腰,脸色平静地落座,左手扶起大提琴于怀中,持弓上弦,姿势标准,动作流畅,一气呵成。他坐在窗边,窗外夜色如幕,宛如在舞台上演出的前奏。
他垂下眼眸微微侧身,留给我一个完美的侧脸,像一幅画。他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非常漂亮,圆滑而均匀。我凝神细听。
是的,这是一把昂贵的大提琴,更是一把优秀的大提琴,音律圆润优美,弓弦之间流淌出轻快的旋律,却又因为不甚熟练而带着细碎的颤音‐‐据我所知,大提琴往往声音低沉如泣如诉,可他却能拉得这样轻快明朗,犹如欢笑的孩子,有的音节好像清澈的溪水摔在石块上,碎成雪白的泡沫。
我想他当年一定是下了苦功,虽然时隔多年,还可以勉强说一句他技术尚可。只是,那曲目未免太简单了,他拉的曲子是一首儿歌,《安眠曲》。
我……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着他,拍了拍手掌,只是掌声听起来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他放下琴和弓,镇定地跟我说:&ldo;如你所见,我现在只能拉这首曲子了。&rdo;
&ldo;催眠曲也很好听的!&rdo;我努力地说。
他微笑起来,&ldo;没错,以后可以给孩子拉催眠曲了。&rdo;
我装作没有听见。
我和沈钦言的关系进展很是顺利,我觉得每天都春暖花开。
我没有想过隐瞒和沈钦言的关系,但大哥打电话来询问此事时,我还是小小地吃惊。仔细询问之后,才知道他是从荣佳明那里得知我有了男朋友这件事。他要求我立刻、马上跟他详谈。大哥的谕旨我不得不奉命‐‐因为他说不然就告诉父母。
但当老板的人总是忙碌,我下班后开车回到市中心,熬过了堵车时段,终于到达盛宣所在的金融大厦。整栋楼依然灯火通明。
大半年前我也来过一次,这次看上去,规模似乎更大了。因为大哥的努力,盛宣又购买了几层楼作为办公室。
大哥的办公室亮得惊人,我去的时候他和几位董事刚开完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满面疲乏。
年轻助理詹微端着杯热腾腾的咖啡敲门进来,问大哥:&ldo;杜总,我们在叫外卖。您……要不要?&rdo;
大哥指了指我,&ldo;多叫一份。&rdo;
&ldo;我不要了。&rdo;
&ldo;吃过了?&rdo;
&ldo;这倒没有……&rdo;
&ldo;那就跟我一起吃。&rdo;
&ldo;哦,好。&rdo;
&ldo;大哥你不跟姚姐姐一起吃饭?&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