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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或者我受不住这煎熬，只希望干脆挨上一刀，就此一了百了。

一声鸡啼将我惊起，其中一人为我取了官服过来，放在案上，&ldo;大人，是时候更衣了。&rdo;

夹在百官队伍中同上万寿山观景台，左边文臣，右边武将，我与孟野相聚不过二十步，只盼他能回头看我一眼，而他却并无感应，那柄&ldo;焦灼&rdo;犹自挂在腰间，红光妖娆。

&ldo;恭祝太后万寿无疆，福如天齐&rdo;我随众人同呼&ldo;千岁，千岁，千千岁&rdo;声如巨浪，排山倒海，仿佛要将我思绪卷走，再也不回。接着又是三拜九叩，各部分别朝拜，无数繁文缛节，令我烦躁不堪，心神俱乱。

直至那人出现。

于理，他本应该带领百官一同朝贺，结果却姗姗来迟，然而行动之间，自信满满，显是稳操胜券。他先行跪拜之礼，目光回望，向我扫过，却微微一笑，如蘸过蜜糖的刀。

我正茫然若失之时，他忽然道：&ldo;母后，今日皇儿来迟，请母后恕罪，只是皇儿的确有个不得已的缘故。来人！&rdo;

一群内廷侍卫持刀剑而上，将孟野与七王爷团团围住。群臣惊骇，一时间观景台上乱成一团。&ldo;安静&rdo;他振臂喝道，&ldo;都给我安静！&rdo;

只是瞬间，台上又静的可闻鸦雀之声。

&ldo;七弟，你有什么话说？&rdo;他高立台上，声音轻松得如问候天气。

&ldo;成王败寇，&rdo;那七王爷看上去倒似洒脱人物，背手而立，虽然事败，亦不失风度。

&ldo;孟将军&rdo;他转向孟野，淡笑道：&ldo;孟将军不必诧异，你准备用来逼宫的三千将士现在城内，只不过已经编入城卫营而已。路上的援军业已转回玉门，你还有何希望犹存？&rdo;

&ldo;臣没有了&rdo;孟野终于回头看我，他那蔚蓝衣衫，在我眼中，曾经广阔如另一片天空，鲜血如虹般洒落，当寂静之中，这声音突兀的刺耳，焦灼落在地上，血，绵绵不断的血，汇成溪流，仿佛要向我脚边追来。

身后有人扶住我，道：&ldo;殷大人&rdo;

&ldo;哦&rdo;我稳住身体，抱歉的回头笑笑，&ldo;不好意思，太阳照得我头晕。&rdo;

&ldo;你没有必要做得如此张扬&rdo;生生一场盛宴被破坏殆尽，&ldo;太后慈心修佛，见不得血的。&rdo;

&ldo;殷尘&rdo;他放下笔道：&ldo;你真是个怪物。&rdo;

&ldo;怎么？&rdo;我挑眉，装作不解。

&ldo;我当你还会伤心孟野之死呢&rdo;他哈哈笑道：&ldo;结果你还在这里挑剔我让他死得不合时宜。&rdo;

&ldo;他已经死了，如果他有一分活下来的可能，我都会尽力，但他有么？&rdo;我伸手欲取挂在墙上的弯刀：&ldo;反正落在你彀中，于他，唯一的不同只是死的过程。今日之事或者是场庆幸，与其在刑部大牢严刑拷打受尽屈辱，然后于菜市口众目睽睽下人头落地，万寿山是多么美好的死亡之地，秋风徐来，ju香扑鼻。&rdo;我向他怪笑道：&ldo;若死的是我，也都很满意&rdo;

&ldo;别碰那把刀&rdo;他勾住我的腰，将我扯了回来，&ldo;不祥之物&rdo;。

&ldo;哈哈&rdo;我大笑，&ldo;你身为一国之君，信这些？&rdo;掰开他紧扣的十指，我拔出焦灼。

或者是因为才饮过血，明晃的刀刃竟流转一股粉红色，仿佛霞光缭绕。&ldo;果然是妖异啊&rdo;我慢慢将它收回鞘中。&ldo;如此华丽的武器。&rdo;

&ldo;华丽的不是刀，而是死亡。&rdo;他轻声道，夺过焦灼，重新挂回壁上。

从吟秋殿出来，一路经过丽景殿，不禁往那边望去，记得孟野说过，丹阳公主与七王爷一母同胞，这回想必也脱不了干连。这样想着，又回头一看，小皇子正独自坐在殿前的石阶上，明明看见我，却埋下头去，只作不见。

唉，我心里低叹，还是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ldo;大殿下，你在这里做什么。&rdo;

他仍旧埋着头，不肯理我，&ldo;你在哭？&rdo;我低声道：&ldo;在哭吗？&rdo;

&ldo;才没有！&rdo;他抬起头来，脸憋得通红，眼里泪光盈盈，用手不停在脸上抹，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ldo;你是哭了&rdo;我看着他，浑身也找不到一块可以擦泪的布，只好道：&ldo;你可以用的袖子擦。&rdo;

&ldo;皇姑姑走了&rdo;他说，听话的用绣满海水花纹的衣袖抹眼泪，&ldo;她说以后再也不能陪我一起玩了。&rdo;

&ldo;她去那里了？&rdo;我问道。

&ldo;去那边&rdo;小皇子指着遥遥的天边道：&ldo;水月庵&rdo;。

&ldo;别哭了，没关系的&rdo;我突然觉得，和死亡比起来，其他的一切都是多么的微不足道，都还可以故作轻松的安慰：&ldo;以后你还有机会见到她的。&rdo;

可是孟野，那个同我在三九天气攀着梅花摘雪的少年，我却再也见不到了。

&ldo;你也在哭？&rdo;

&ldo;不是的，风吹来了砂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