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忠国公夫人递了帖子进来。”一个面白无须的小太监,将手上的拜帖递了上来。
斜倚在榻上,正半闭着眼享受着丫鬟在腿上不轻不重揉弄的女子眉头微蹙:“拿来吧。”她伸出手,接过拜帖展开看了看。
“遣人去回个话,让她即刻进宫来。”
“是。”
那小太监出去一会之后,将人带了进来,显然她的马车刚刚就在宫门外等消息,并没有回去。
“臣妇给贤妃娘娘请安,愿娘娘安康吉祥。”
“起来吧。”贤妃笑着抬手,身旁的宫人立刻搬了条矮凳过来,在绣榻旁放下。
“谢娘娘赐座。”李宜嘉小心地挨着凳子一角坐下。
“你今日说有要事找我,是何事啊?”
“娘娘,这……”李宜嘉看着左右侍候的宫人欲言又止。
贤妃挥了挥手,宫人们福了福身子便鱼贯而出。
“好了,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娘娘,这回您可要帮帮我们,老太太逼着我家国公爷让他上奏请封裴澈为世子!”提起这事,李宜嘉还是一脸怨愤。
“你想让本宫帮你什么?帮你去和皇上说一声吗?”贤妃盯着李宜嘉,脸上的笑容还在,一双凤眼却显出几分威仪。
李宜嘉为她气势所慑,一时不敢言语,心里十分庆幸昨日国公爷提醒了她一句。
“娘娘,臣妇怎会如此不知事。我是想让娘娘您,帮裴澈和安柔公主牵根红线。安柔公主也快到招驸马的年纪了,她一直养在您的名下,您可得帮她操操心啊!”李宜嘉捂嘴笑了笑。
“你是说,让安柔招裴澈为驸马?”贤妃一脸狐疑地看着李宜嘉,不知她心里打得什么主意。
“是啊,若是安柔公主招了裴澈为驸马,他自然就不能再承袭国公府的爵位了,到时候泯儿当了世子,咱们自然还是以娘娘您和六皇子马首是瞻。再一个,冯家是裴澈的外家,有了这一层关系,想必冯家以后行事也会有所忌惮。我那位大嫂可是冯老爷子最疼爱的女儿。”
贤妃心里嗤笑一声,这可不像她这位庶妹能说出来的话,想必后头定少不了那位国公爷的谋划。不过,这事听上去倒有点意思。
“你怎能确定,安柔会喜欢上裴澈?她性子自来古怪,若不喜欢的话,本宫也不好勉强,毕竟本宫不是她的亲娘。”
“娘娘,您放心吧,我那侄儿风度翩翩,气宇轩昂,还精通六艺,可以说整个梁京再无人能出其右,这样的人,哪个姑娘家见了不喜欢?这一点,真像极了当年的世子爷!还记得咱们待字闺中那会,多少女孩儿为世子爷心动啊……”
李宜嘉说得兴起,直到看见贤妃敛了笑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才在心里暗骂自己口无遮拦,当年这位也不是没有心思的,只是世子爷与冯安雪成亲在前,她才死心进了三皇子府为侧妃。
“那本宫先探探安柔的口风,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
夜里,裴澈的马车刚刚到门口,一直候在这边等待的管家就迎了上来,他帮着摆好脚凳,等裴澈下来后,便道:“大少爷,国公爷吩咐老奴在这等,说是让您回来之后去他的书房一趟。”
跟着外祖父和那些大人们在园子里转悠了一天的裴澈已有些疲惫了,但他二叔遣人在此等候,不过去不好,便跟在管家后头往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刚敲响,里面就传来声音,让他进去。裴澈进去后行了一礼,问道:“二叔,您找我有何事?”
“澈儿,刚从你外祖那边回来吧?快坐下,咱们叔侄俩好久没一起喝过茶了。听说外头最近喜欢喝菊花茶,我让人弄了点上好的贡菊,你也来尝尝。”裴世元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慨,裴澈不知道他二叔到底想说什么,只好在他对面坐下,端起一盏茶,送到嘴边轻吹了吹。
“此茶观之色泽鲜艳,其香淡泊清透,入口初涩而回甘,不愧是上好的贡菊。”裴澈喝了一口,赞道。
“你喜欢就好,待会二叔就让人送到你院子去。”裴世元笑道,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裴澈摇了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此物还是二叔自己留着喝吧。”
“欸,该给你的,就得给你。茶是如此,其他亦然。”裴世元意味深长地道。
“二叔之意,侄儿有些不太明白。”面对他似是而非,意有所指的话,裴澈只能假装自己听不明白。
裴世元笑道:“那二叔就明说了。当年你父亲突然离世,世子之位本该由你继承,可还没等上奏请封,你祖父又因悲伤过度撒手人寰。这偌大的国公府一时无主事之人,你祖母便让我暂代这国公之位,打理府中一切事宜。当初我在裴家祠堂立过誓,待你及冠之后,便将这爵位交还于你,毕竟你才是忠国公府的嫡长孙。如今你已及冠,这担子该由你扛着了。”
他说得坦坦荡荡,似乎对这国公之位没有丝毫的留恋。
裴澈一时也有些感慨,他道:“二叔二婶为了国公府日夜操劳,实属不易,侄儿虽已及冠,但未曾经事,恐难担大任,还请二叔再担待些日子才是。”
“欸,谁还能生来就会办事的,你只消跟在我身边学一段时间,以你的资质,必然很快就能游刃有余。”裴世元说完,又自嘲一般笑道,“再不将这爵位交还于你,恐怕你祖母与外祖,要来找我问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