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好像要哭了,他的话被哽在喉咙,不明白迄今为止顾朝岸给他的所有为了什么,他做的所有又为了什么,他有几年前病好后的全部记忆,但没有以前的,这很重要吗?我现在不好吗,哥哥? 我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和别人不一样啊。
“沈庭,你先不要哭。”
顾朝岸没有办法,他决定和盘托出。
“我希望你知道,我现在,以及接下来要做的事,都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但我会和你一起面对,我留在这里,等夏天一到,我们就回家。”
因为能够做选择的人,是沈庭你啊。
一直都是。
第42章
过程进行得比想象中顺利。
沈庭的抗拒虽然明显,但还是把话听进去了的。
顾朝岸预留了几天时间陪他在香港吃吃喝喝。房子找到了,他们从酒店里搬了出去,又过了两天,沈庭在家里收到快递,他的被子被人寄过来了,上面还有新洗过的香味。
沈庭盖着睡了一晚上,半夜梦魇,留着眼泪把顾朝岸摇醒,躲进他的被子里说,这铺盖不好,往后他不盖了。
顾朝岸耐着性子哄他,听他啜泣不止,生气得把他那被子踹下床,千里迢迢送来的什么破东西,怎么还把人惹哭了,他觉得莫名其妙。
他什么法都用,拍小孩背,唱难听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看见沈庭弓着身体,把拇指指尖放在嘴唇处却没敢伸进去,沾湿的睫毛轻微地颤动,他觉得眼睛酸胀又涩,怀疑是床头灯太强烈了,他赶紧关了灯。
沈庭不嫌他唱歌难听,梦魇后的余震让他睡不好觉,醒来就要在黑暗里摸索身边的人,说要哥哥抱。
顾朝岸淌了眼泪,所幸没有人会看到,他的眼泪又不珍贵,掉下来顷刻就被抹掉,那只是他也在痛的象征。
他的小沈庭,到底梦到了什么呢?
送沈庭去治疗室的那天早晨,沈庭什么都没有带,他的勺子也不要了,顾朝岸亲亲他的嘴角,他没有反应,过了会儿他才踮起脚,勾着顾朝岸的脖子结结实实亲到他嘴上。
“你要记得想我,哥哥。”
他说得好像要生离死别,下一秒就能泪水决堤:“我会听话的,你也要听话,好吗?”
他要顾朝岸听他的话,要想他,很多很多遍。
“做得很好,庭庭。”
他必须要忍住,不然沈庭出不了这个家门。
沈庭不能是一个提线娃娃,他是时候该扯断他身上的线,叫他自己行走。
“背一遍家里地址和我的电话。”
沈庭一字一句背了出来,顾朝岸再一次亲他,拥抱下难舍难分,“过两天我就来接你。”他说。
“我知道,”沈庭憋着泪说,“我知道哥哥什么时候来接我,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