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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看时候差不多了,赵不尤骑马来到简庄家。

门边竹竿上拴着三头驴,看来江渡年等人已经来了。门虚掩着,他才拴好马,琴子乐致和已经开门迎了出来。

院子里铺放了六副席案,简庄、江渡年、田况一齐起身叉手问候,只有郑敦还没有来。简庄仍请赵不尤坐在左边第一个席位,让乌眉端了茶出来。

简庄问道:&ldo;不尤,案子可有进展了?&rdo;

&ldo;今天邀各位来,正是要请教一些事情。&rdo;

&ldo;章美的下落可查出来了?&rdo;田况问道。

&ldo;稍待,等郑敦兄弟来了,再一起细说。&rdo;

赵不尤环视诸子,心中却有些发沉。诸人不再言语,各自默默饮茶。

&ldo;我来晚了!抱歉,抱歉!&rdo;

过了半晌,郑敦才慌慌推门进来,连声道歉,脱了鞋子,坐在右边末座,不住擦着汗。乌眉又端了茶出来,郑敦忙起身接过,才又重新坐下。

赵不尤等他坐定后,才开口道:&ldo;郎繁的死因,尚未查明。不过章美失踪之谜,已经大致解开。&rdo;

&ldo;哦?&rdo;诸子一起望向他。

&ldo;其实‐‐章美为何会去应天府,诸位应该知道。&rdo;

&ldo;嗯?&rdo;诸人愕然。

&ldo;这事起因于另一个人。&rdo;

&ldo;谁?&rdo;江渡年大声问道。

&ldo;齐愈。&rdo;

听到&ldo;齐愈&rdo;两个字,在座五子都微微一惊,神情都不自在起来。赵不尤看到,知道自己所料不错。但他却没有丝毫喜悦,反倒有些不忍。

他略停了停,才沉声道:&ldo;再说清楚一点,是齐愈相亲一事。&rdo;

五子同时一震,眼中全都闪动惊愕、慌张。

赵不尤慢慢道:&ldo;若不是渡年前天那句话,我也很难这么快就想明白。&rdo;

&ldo;什么话?&rdo;江渡年强压着心虚。

&ldo;我问你寒食那天聚会,章美是否和齐愈争执,你说没有。而寒食那天,齐愈根本没有赴会,他在去相亲的货船上。&rdo;

江渡年脸上一阵抽动,满眼懊恼愧悔,随即猛地将脸扭到一旁,望着桌角,不敢再看赵不尤。

赵不尤继续沉声道:&ldo;我想事情起因于新旧法,你们七子尊信旧法,齐愈却独自推崇新法。不过前两年,只是志向不同,还能相安无事。今天就不一样了,殿试在即,以齐愈才学,必定高中。你们怕他将来仕途得意,推扬新法,便想尽早制止。若仍是三舍法,齐愈身为太学上舍优等生,其实已经直接授官。偏偏今年复兴科举,他也得参加殿试。最简便的办法便是设法让他阙误殿试,断绝他的出仕之途‐‐&rdo;

听到这里,五子都已经脸色发白,各自垂着眼,不敢抬视。唯有田况手里不住搓动着两颗棋子,发出刺耳之音。

赵不尤继续言道:&ldo;但殿试是天大的事,怎么可能轻易阙误?据齐愈言,两个月前,他和章美因新旧法起过争执。我猜,不止章美,他恐怕是激怒了你们七子。而章美和郑敦又偏巧知道齐愈最大弱点‐‐莲观姑娘。&rdo;

郑敦听到这里,头垂得更低了。

&ldo;你们知道,为了莲观姑娘,齐愈恐怕能舍弃一切。于是你们便想利用莲观骗他离开汴京的主意。模仿莲观,写一封假信,骗齐愈去相亲。我猜这个局,是棋子先生出的妙招。&rdo;

田况身子一顿,手中棋子搓动挤擦声顿时停住。

&ldo;章美和齐愈同在上舍,偷信最方便;模仿莲观笔迹,当然是渡年;至于信的内文,为了更像女子语气情态,我猜是简庄兄的妹妹所写。&rdo;

这时,门帘内有个身影一闪,看行姿,应该是简贞。

赵不尤不由得停顿了片刻,才又继续道:&ldo;这相亲的假地址不能太近,但也不能太远,往返得在三天之内,能赶回来殿试。否则齐愈必定会等殿试过后再去。因此,应天府最合适不过。只要能赶回来,齐愈一定按捺不住,赶紧先去提亲。不过,这里便有个难题‐‐他若及时赶回来,这计策便白费了。如何让他以为自己能赶回来,结果却绝对赶不回来?这个局最妙的地方就在这里,真正堪称&lso;偷天换日&rso;。恐怕还是棋子的计谋‐‐&rdo;

田况偷望了赵不尤一眼,目光中露出得意之色,但随即收住,又变回愧悔。

&ldo;你们知道齐愈没有多少钱,便预先买通货船主贺老崴,寒食清早候着齐愈,将他诓上货船。致和常年在河边经营茶坊,熟知那些船主,贺老崴恐怕是你选中的。&rdo;

乐致和盯着面前的茶盏,不敢抬眼,脸颊和脖颈顿时通红。

&ldo;至于拿什么来买通贺老崴?钱少了,贺老崴不动心;多了,诸位都不是大富之人,也拿不出。一幅王羲之《王略帖》的赝品,倒是正合适。&rdo;

江渡年鼻子里闷闷哼了一声。

&ldo;等齐愈上了船,在酒里下药,将他迷倒。齐愈以为自己只睡了一个时辰,其实是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上午才醒来。至于这迷药和剂量,得有行家才拿得准。这行家就是在街上卖药的彭针儿‐‐那天彭针儿见到田况兄,赖着要学新棋招,那语气不像是求师,更像是讨债。&rdo;

田况重新捏挤起手里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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