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将事情隐藏了下来,可能是觉得这种事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啊,说话的时候凉风吹进嘴里,被薄荷铺满的口腔满满都是凉意,董群然吸了口气,脸上带上了一些戏谑的笑容。
厉郝却没笑,看了一眼董群然,目光淡然:“对你来说确实是挺恐怖的了。”他当然知道,这个人最讨厌的可就是学习了,要是真的头也不抬的学上个十七年,恐怕他早就找个方法自我了结了。
虽然厉郝没说什么,董群然却感觉到对方并不喜欢这个回答,也不喜欢这个没什么水平的玩笑话,但是为什么呢,他不得而知,也不知道应该回什么话,转过身低头看着下面院子里热闹的学生,觉得心头一阵空落落的。
铃声突然响起来,该回去上课了,厉郝将吹出来那个手指头大小的泡泡吸回到嘴里咬破,发出来“啪”的一声,在嘴里咬了一圈他才边转身边说道:“回班了。”
“嗯。”董群然应了一声,扭头的时候却只见到厉郝消失在门口的一个衣角,不知为何有些失落,其实他何尝不明白厉郝的心情呢?
在自己所有脆弱或者骄傲的时候,都是他陪自己走过去的,或许这个男生只是单纯想让自己,想让自己这个朋友能够正常一点吧,至少不是所有事都憋在自己心里,至少不是每天只知道堕落地染发迷茫,至少不是视学习为洪水猛兽。
自己真的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学习这件事情吗?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真的就是因为父母曾经对自己太过于严厉,所以开始叛逆反弹了吗,或者其实因为,自己根本就很享受现在堕落的状态,完全没有想着要改变?
走进教室里,他突然想起来那个出现在自己眼前,又出现在自己梦里的那个女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事情的答案,自己是可以从她那里找到的。
回到教室,他坐在那个并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将手机拿出来放到了打开的书上,手机页面打开,依旧停留在那个“徐阶”的百科界面上,犹豫了一下,他划到了最上面,然后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看。
但是显然这种各种史书记载和繁杂文字的内容让他觉得看不下去,只看了两段,他便失去了兴趣,看着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开始出神。
不得不说,这个叫做徐阶跟自己真像啊,准确的说,只有小时候的聪慧和长大后的叛逆有一些相像罢了,但是在梦里面,那个男生也是十七岁的年龄,似乎也不愿意学习,但是为什么,他后来却能够一步步当官发财呢?
董群然甚至想着,自己要是重新睡过去,会不会继续做这一个梦呢,那样的话,说不定就会知道答案了吧?
直到手机的屏幕熄灭,他才回过神来,将手机揣到了口袋里,本想将试卷拿出来的,却突然看了一眼外面,一片漆黑,没什么月光,只有对面楼的灯光羸弱地点亮了一些空间,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心里却仿佛有一只猫抓着心脉血管不放,又疼又麻,还有血液将心脏堵了起来一样难受。
他忽地站了起来,扭头看了一眼厉郝,凑过去小声道:“我有点事,先走了。”
说罢没等厉郝回答,就从后门悄悄离开了班级,没看到身后的男生在他离开之后,盯着门口好一会儿,也放下了手中的笔,将桌子上已经写满了的试卷折起来放到了一边,收拾了书包跟了出来。
厉郝嚼着口香糖,从楼梯还有四个台阶的地方扶着扶手蹦了下去,他敢保证自己没有跟踪别人的癖好,但是今天的董群然实在是太过奇怪,让他觉得,似乎只是一节自习课,就发生了能够影响到这个人以后人生的事情,这样的大事,自己却一无所知,实在有些不爽。
董群然不知道还有个人跟着自己,他根本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完全顺着自己的身体,不加任何思考地走到了马路上,然后挑了个方向走了过去。
已经是夜里八点,冬天的天气又总是黑得早,路上没什么人,倒也还有店铺开门,一扇一扇的灯光打在地面上,至少不至于认不清楚路。
路过一个小区的时候,董群然突然停了下来,他并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但是身体就是停在了这里,怎么也不能移动,后面不远处的厉郝也是不解地皱了皱眉,认识了十几年了,他可不知道这个地方跟董群然有什么关系,他没有亲戚在这里,甚至以前根本就没来过这里,要是直接问起来,他怕是连这个小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就会突然来到这里了呢?
董群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停在这个地方,但是身体就是一动不动,仿佛被冻在了冰块里面,又用绳子绑住了一样,连血液都是凝滞的。
他甚至想象得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像个傻子一样,但是不管他怎么用力,就是没有办法挪动,他倒是不怕被当成傻子,但是这里是路口啊,他站在正中间啊,万一有车子要进来,他可就完蛋了啊!
心中的吐槽已经炸了锅,身体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有一个固执地念头从骨头里面钻到了大脑里,要在这里等个人,不能走。
不远处的报刊亭旁边,厉郝在寒风中抖了抖身子,刚刚离开了教室的暖气,一时间还有些适应不过来,但是看着一动不动站在路口的董群然,他还是有些无奈,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问道:“老铁,你在这儿干嘛呢?”
董群然有些惊愕地扭头,没想到他会跟过来,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他以为他会继续在教室里面写卷子的,毕竟自己逃课也不是第一次了。
厉郝翻了个白眼,拉了拉帽子道:“我怕你想不开寻短见啊,你在这儿干嘛呢?等着车来好碰瓷?”
董群然突然抖了一下身体,接着露出来一丝苦笑,压着声音说道:“我,动不了了……”
厉郝呆愣了一会儿,才问道:“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