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彩是真没想到她就不回部队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其实那天后她早就把他抛到脑后去了,虽然年轻的连长不多,但也不是没有。这会看姐姐说又心里觉得不甘心起来。
“你当时还说人家是农村的,这会儿倒是都考上江大成了大学生了。”
她这么一说安彩不说话了。看来人真是不可貌相,原来以为林宝珠就是个花瓶,没想到她还是个有本事的。
“我警告你,你趁早歇了和她比的心思。你长得漂亮又会跳舞,家世清白还是文艺兵。你还怕嫁不到好的?”
安彩点点头,她虽然不是什么善良的,但是对已婚男人却没什么兴趣。只是想起他们家过得好心里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宝珠长得漂亮忍不住比较,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这一年周志平只去外边的集市上买了些东西打算寄点东西回去。打算过新年了,人人都喜庆,他穿了新衣服,和林宝珠是一套的。
林宝珠梳了个双丫髻,配上蜜桃一样下颌尖尖的小脸,看上去像个小姑娘似的。她往嘴唇上抹了些口脂,显得杏眼下的一张小嘴亮晶晶的。
他看着她觉得欢喜,林宝珠就远远地抿笑看他。
她走过来亲密地挨着他,抬头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周志平拢了拢袋子,笑道:“吃完饭就走。”
他给她戴上帽子道:“你穿好衣服,外面还冷着呢。”
林宝珠乖乖点头,好不容易待在家里,似乎怎么和他待在一起都不嫌多。她最喜欢和周志平待在一块儿,他做事情最有条理,计划性很强,再不提他现在只要她说什么都惯着她。
因为离得并不算很远,所以是坐长途车去扬州。车上人很多,气味并不好闻。周志平看她憋得发白的小脸,便帮她推开车上的窗子。
“周志平,我难受。”
她一边说着,一边靠在他身上,可怜地看着他。周志平拿个橘子给她吃,后悔道:“早知道我们坐火车更好。”
林宝珠摇摇头,她含了半块橘子,对着窗口的灌进来的风打了个喷嚏。
车里有很多人买到的是站票,只能坐在走廊的空隙里。车上还有小孩的哭声和人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周志平把林宝珠的头引到自己头上,心里在想自己该去学车了。之前部队里有名额,他嫌用不上,现在看来以后学会了开车就买辆车子,就不用让她受着外面人挤人的苦。
他心里正盘算着,发现自己可怜的存款简直是不够看。既要给媳妇买大房子,又要买车子,还要让她买别的。周志平一边想一边觉得自己也许当初不该去当兵,或许能够去做生意更好。
他这念头也是闪过了一瞬间,毕竟哪能知晓身后事呢?路上很快就到了扬州。
第二天倒是水光滟涟晴方好,林宝珠看着变化已经万千的扬州说不出话来。
经过几千年的变迁,扬州早已经变了样子。高阁楼宇,朱门绣户早已不见,路上是新修的马路,只有民国建的竖条的白墙楼阁在路边。
周志平把她怅然若失的样子收进眼里,他动了动嘴唇,只是低声道:“还要去逛吗?”
林宝珠指着远方的拱桥道:“二十四桥明月夜,在那。”
宋朝的扬州,整个城市运河遍布,桨声灯影里,菱歌泛夜,数不尽的长街市井,月明桥上看神仙。她拉紧了身边男人的手,望向春光泛发的瘦西湖,心想:或许这是命。
周志平看她沉默的脸不觉有些惊慌,他忽然把她抱紧道:“宝珠”
林宝珠对他抬头笑道:“你别担心我,我只是这么久了才来这里,有些感慨罢了。”
她头发上毛茸茸的碎发在光中显得柔软,他平复了心情,却紧了紧牵她手的力度:“好。”
周志平转移话题说:“湖边有卖东西的,我给你买些来吃。”他说完走向了卖东西的摊货边,买了斤樱桃,却不敢走过去,只在远远地望着林宝珠。
他望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水有些发怔,她一定后悔来到这里吧,那里有宠爱她的亲人,还有把她如珠似宝对待的亲人,而在这里她只能和自己在一起。
他站在远处没说话,倒是和相亲对象走过来的安彩看到了他。没办法,周志平在人群里一看就属于比较突出,本来北方男人长得就高,他又站得板直,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却眼睛一移不移地盯着一个方向没动过。
安彩一对比便觉得身边的男人好像又可以挑出几个毛病来,本来她都不愿意来,但是介于她妈的面子她又来了。这个男的比起之前她交过的几个对象根本不合格,也不知道她妈咋想的。尤其是现在比起站在那里提着斤樱桃的高大男人,她更加看不上他了。
她顺着他眼神看到站在亭子里的林宝珠,心想可真是冤家路窄。林宝珠今天就坐在亭子里,和背后的低矮的远山和碧澄的湖水似乎融为一体,倒是比她这个扬州本地人更像江南人。
林宝珠坐了一会发现周志平还没回来,便下亭子从花丛里走出来,一走出来就看到眼神放在周志平脸上的安彩。她快步走过去揽着他的胳膊嗔道:“你怎么就站在这里,也不来亭子里找我。”
周志平看到她出来,眼神就瞬间温柔下来,他放软声音答:“我看你坐在那里挺好的,就打算站在外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