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晏城工作,上次去杭州也就是出几天差。”
谢时彦解释了句,想到刚才那个人微皱了下眉,他自觉看人很准,必定不是什么好鸟。担心那人会再来找麻烦,便拿了张名片递去:“如果哪天需要帮助就打这个电话。”
“名片?我们加了微信的。”
谢时彦愣了下,他的工作和生活一向都泾渭分明,让床伴知道他的工作号会很麻烦,今天大概是受到了蛊惑,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二十四小时开机的,着急就打电话,”谢时彦又指了指胖嘟嘟的奶油泡芙,他反应很快,轻易便能带过去,“有时候微信不能及时回复。”
温竹一给他把东西都装好才接过来看了下,他低头看得认真,谢时彦便注意到他头顶的发旋,软发下的耳朵像一截精巧的玉。
“你是律师啊,好厉害。”
温竹一从没接触过这样的人,在他眼里律师行业简直就自带光环,他喜欢听张三讲法律,每次都觉得极有道理,极牛,于是很轻易就露出星星眼:“怪不得每次都见你穿西装。”
没有掺任何杂质的崇拜叫谢时彦十分受用,他眼底带了笑意,瞥见价目表便照着标价转了钱过去。
“东西我拿走了。”
谢时彦冲温竹一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他是个见好就收的人,生怕再待下去要想出什么逼良为娼的损招用到人身上:“下次见。”
开车路过板栗饼店的时候谢时彦还往里看了一眼,那人正把剩下的杯子蛋糕放整齐,挽起的袖口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胳膊。
少见的干净。
谢时彦啧了声。
晚上他把jelly叫了过来,其实jelly年纪也小,很好哄,看到玫瑰花和泡芙的时候还很高兴。
谢时彦脱掉西装后从来不知道心疼人,野兽蜕下了人的皮,举止便很是粗鲁。泪水从小男孩眼睛里溢出来的时候可怜极了,听见他的啜泣谢时彦还想着学音乐的就是不一样。
jelly哭得很漂亮,谢时彦拽着他的长头发叫他把一盒子泡芙全都吃下去,浓郁的奶香味翻滚得到处都是。
“再吃点,宝贝,”谢时彦抓住那手强硬地把手指挤进去,绅士覆上去的手背面却跳起了狰狞的青筋,“不是很喜欢泡芙,怎么又不要了。”
第48章“你在哭。”
拿药吊了一阵后温乾的病好像更严重了,老人家嘴上不说,心里却清楚得很,旁敲侧击地跟温竹一讲他不想去看病了,开点止痛片就行。
温竹一难受得要命,他不肯,执拗地一趟趟带温乾去医院。也许是当年温乾带他走时没有丝毫犹豫,如今调换了对象,他也不想轻易放弃。
大医院的医生说看不好了,温乾这么大年纪再折腾划不来,身体也不一定受得住。
“最终选择权还是在你,但是钱砸进去不一定有结果,有时候过度医疗谁都痛苦。”
医生透过金丝边眼镜看了看温竹一,他语气平和:“之前有患者家属没治,带他四处旅游,最后活得比预期寿命还要长,情绪会影响病情。那个患者没吃痛苦,最后还能开心。”
温竹一在医院走廊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期间有形形色色的病人进进出出,他们神色各异、又陆续离开。
最终温竹一决定暂时放下工作带温乾旅游散心,讲给他听的时候老人家笑了,他不说要去哪儿,只讲以后戏班义演的时候带他去听场京戏。
温竹一小的时候也听过戏,当时科技还没发展得那么快,镇里来了戏班的人大家都会跑去看,边上还带动一些摊贩做点小生意。
当时他刚被温乾领回去,当时应该逢着个什么节日,很好看的脸谱香包连着红色的穗子摆了整个摊子,他盯着看了会儿,温乾便给他买了。
那时他也不比别的小孩少了。
温竹一想了下都有二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现在京戏都不常有了。
大概是开发商急着要动工,拆迁款下来的很快,温竹一收到打款的时候厉行还没回来,聊天知道他正准备期末考试呢,好像有五门考试课,还有个英语四六级考试。
温竹一便一直拖着没动,他平时更努力地开店,隔三差五地带温乾出去散散心,厉行要跟他视频聊天了最后总要鼓励他好好学习。
最近厉建大概打麻将输了钱,他来店里来得越来越频繁了,这次该是急了,张口就要一半的拆迁款。
“我儿子高考的奖金也靠百万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他都给了你。”
见温竹一平时讲话总是和和气气的,厉建就蹬鼻子上脸了:“你现在还拿着我家的拆迁款,我就要一半怎么了?你该不会是想私吞了吧?”
被他这么一闹板栗饼店的顾客都走了,还有看热闹的隔着店门远远观望,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温竹一今天早上才起了大早去市场上进货,他现在很累,也不想跟这种人掰扯:“我说了等厉行回来,你自己跟他说。”
隔壁店老板娘都看不下去了,她走过来替温竹一讲话:“厉建,做人要讲良心,这么多年都是小温在带厉行,你有尽到过一丁点做爸爸的责任吗?现在他有出息了,你倒是急着要过来分一杯羹。”
厉建支吾了会儿硬气起来,他指着温竹一:“世上哪有人平白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当初他肯定是看在房子的份上才肯养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