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了一个笑容,这个对男孩儿来说还是个陌生人的&ldo;大叔&rdo;就从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不怕事儿的痞子。男孩儿眨眨眼睛,有点傻地看着男人:&ldo;我、我说什么呀?&rdo;
&ldo;你说什么她都听,要不是我比你大这么多,我还真能以为咱俩家里当年是换了孩子,你才是我妈亲儿子,我就是医院后院儿垃圾桶里捡回来的!&rdo;
搂着男孩儿往外走了三百米,肖景深抬手拦下了一辆正好路过的出租车,两个人直接上车走人了。
一到车上,十七八岁的男孩儿顿时闪出了半米远,嘴里还说着:&ldo;谢、谢谢了,大、大叔。&rdo;语气十分不好意思,又带着点儿矜持,就仿佛一只孔雀被乌鸦救了一样。
好吧,就刚刚肖景深表现出来的痞子劲儿,这个男孩儿误会了什么也正常。
不过男人在意的并不是这个点,而是‐‐
大叔,明明刚刚还叫表哥的。
三十多岁、年纪正处于尴尬期的肖景深忍不住对于大叔这个称呼心生怨念。
当然,他对这个男孩道谢的态度确实说不上满意,不过他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深知这个时候的孩子恨不能天老大地老二他就是天下第三、文明之光、智慧化身、英雄血脉的继承人。
哦,这种想法,在现在俗称中二。
在这样别扭的道谢之后,车里就陷入了一片寂静,肖景深没有问为什么这个年轻人会被人跟着,当然,他估计自己问了对方也不会说。
这位看起来有点像个流氓的大叔没有对自己的道谢有什么表示,男孩似乎得了尴尬症一样,偷偷瞄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自我介绍一下。
&ldo;那个,大叔,我跟你就在运动场那儿见过,我们团在那儿练舞,我经常看见你在那玩滑板。&rdo;
肖景深客气笑了一下:&ldo;我有印象,你们的舞都跳得挺不错。&rdo;
男孩儿沉默了两秒钟才说:&ldo;我实在是说不出来您的滑板也玩的不错。&rdo;
从这一刻起,肖景深正式决定讨厌这个男孩子。
对方一直不自在,男人干脆半道下了车,让这个男孩自己坐着出租车径直回家,今天的这点儿事儿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插曲,除了激励他继续好好玩滑板之外,似乎再没有什么影响了。
那天之后,在运动场再遇到那群跳舞的孩子,肖先生还是会偶尔停下来看的。那个中二气息十足的男孩儿似乎是这个小团体的队长,经常指导别人练舞,有时候还会主动跟肖景深打一声招呼,不过这种事出现的概率全凭他的心情。
桑杉给她布置的秀恩爱的工作,肖景深感觉自己越来越驾轻就熟了,他所扮演的角色被他一点点完善‐‐一个性格温和内敛,看起来没什么脾气,但是很爱桑杉的、习惯于沉默甚至可以说是闷骚的男人。
和这样的人相处久了,人们总是很容易放下戒心。比如克夫现在会非常自然地跟她谈起桑杉,当然更多的时候他是想跟肖景深吐槽一下桑杉那&ldo;糟糕透顶的性格&rdo;(克夫原话)。
&ldo;她就像是一个机器,永远都要达到最正确的那一点,容不得有半点偏差。&rdo;
克夫用这样非人的说法来形容桑杉的人生态度。
&ldo;即使是面对朋友的时候,你也能从她身上感觉到强烈的距离感,说实话,一开始我非常讨厌这样的人,因为当她看着我的时候,我似乎就只是一件商品在被他评估价格……当然,如果你有专业方面的事情需要她,她就是世上最棒的合作伙伴。
……sunshe,她属于成功,不属于生活。&rdo;
克夫这样总结他对自己这个朋友的的感觉,肖景深对照着现在的桑杉,觉得心有戚戚焉。
只是这样的一个年轻女人,跟他记忆中的桑杉并不相符。桑杉怎么可能不属于生活呢?她喜欢猫,喜欢花,喜欢朝阳也喜欢夕阳,喜欢听着她的外公唱京剧,喜欢听着他爬在树上为她唱歌,这些并不影响她的优秀,就像是精美的花边,镶嵌在她平静又简单的生活中。
曾经的桑杉,可以说是一个极为享受生活的人,她会一边做作业一边挑剔冰淇淋的口味,还喜欢一个人在秀城的护城河边看水鸟乍起乍落。那时候的肖景深总是会被她嫌弃,嫌弃他脏,嫌弃他乱,嫌弃他有一双又臭又难看的球鞋。
离开桑杉之后的肖景深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不会再被桑杉嫌弃的人,也许也是因为他自己的人生变得越来越污浊,所以他执着于让自己变得干净整洁、变得会在困境中享受生活……学会了在黑暗中一个人自娱自乐。
可是这样的他却还是不见了曾经的女孩儿,即使重逢,女孩儿也仿佛已经成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