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是我仅有的亲人了。」夜色闭上眼,不想再见到她的泪水,「我只希望,咱们两人,都能好好的活在世上。」「夜色。」在她举步欲定时,天曦站在她的身后问:「我还能再见到妳吗?」站在原地未动的夜色,背对着天曦,眼中来来去去的,全都是天曦这几日在为她亲手缝制衣裳时的快乐模样,她很想让天曦永远都这么快乐的笑着,因为那正是她无法给黄琮的,但撇去解神无法原谅的眼神不看,光凭她曾是四域将军之首,她就不能眼见任何一名四域将军毁了天曦所居的织女城,这份迟了二十多年的母女之情,她虽是很想珍惜,但在有了黄琮的例子后,她更想留住天曦的性命,因她知道,就算她不在,侍天曦至孝的风破晓,也定会代她尽孝的……「能不能?」饱含着恐惧,没有任何把握的颤抖语调,再次在她身后响起。「我不知道。」狠下心的夜色,边说边往前迈开步伐,将身后的哭声留在一地的迷雾里。弥漫在森林里的白雾,封锁了所有的视线,天曦心碎的哭声,一直回绕在她的耳际,心痛的夜色,在早就偏离了小道后,漫无目的地在林间四处乱闯,在怎么也离不开这片将她逼得快疯狂的森林时,她恨恨地一拳重击在大树上。在她那一拳落下后,循声找着她的风破晓,已来到她身后,在来此之前,他已派人将天曦送回城内。「这是怎么回事?」昨日她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日就全都变了?「我说过我会离开的。」她别过脸,扬首大喊:「曙光!」「妳就不能为了天曦留下?」在曙光赶来前,风破晓急忙绕至她的面前想改变她的心意。「不能。」她冷声说着。「我呢?」他双手握住她的肩头,逼她不得不看向他,「妳不能为我而留下吗?」夜色的眼瞳不安地颤动着,胸口里的那颗心跳得飞快,在他的双手握疼了她时,她发现她竟无法一如以往明快地拒绝他,她心疼地看着他那张比天曦更怕失去她的脸庞,她想,她若真的离开,日后,痴心如他,可能将会化成一尊雕像,代她守着天曦之余,继续痴痴地等待她再次出现,不要说是七年,他的一生,恐都将用来等待她。「夜色……」揪痛她心房的嗓音,自他口中再一次地逸出。她强迫自己把话说出口,「不能!」「非要我把心剖给妳看,妳才愿相信我说所的都是真的吗?」像是失去了所有希望般,风破晓撒开颤抖的两掌,低声地问。「你别又来了……」她一手抚着胸口,转身不想看到他落寞的模样。「别走。」他站在原地一手拉住她。「我说要走就是要走,这回你别想拦住我。」不想再解释的她,想拨开他的手,但他却握得更紧。「好……」突然抬起头的他,眼眸闪了闪,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这就去告诉天涯。」夜色不解地停下推扯的动作,「告诉他什么?」他不后悔地撇下她转身往回走,「我要弃任织女城城主,往后天宫由他一人接管,无论妳要上哪,我就跟妳到哪!」「什么?」她怔站在原地无法动弹。风破晓回首看着满面意外的她,「妳不信我可为妳放弃一切?」她不禁因此而颤抖,像是整个人突被拉至海底灭了顶。她相信的,因她知道这男人有多固执,且和她一样,说到就会做到……「没关系,我证明给妳看。」以为她仍是不信,风破晓决定身体力行给她看。「风破晓!」她忙不迭地大声叫住他。他忿忿地握紧两拳回吼:「我不想再当妳的敌人,因我已经当够多年了!」上前拦住他后,夜色边摇头边对固执的他说着,「我已不是帝国之臣。」「但妳心中还是帝国之人,妳永远也无法遗忘妳的身分,妳是夜色,妳是帝国引以为傲的第一武将,妳永远也不会自这身分里走开的。」他的目光像是要穿透她的谎言般,「既然妳不能,那就由我来,反正我已负责那么多年了,也是该把责任分点给天涯了。」「这不是重点。」「它当然是。」他一手抚着她冰冷的面颊,双目炯炯地看着自来到天宫后,就一直被以往身分困着的她。在他的目光下,觉得就快无法呼吸的夜色,猛然转过身想逃开,他却自她身后结实地将她抱住,使出了所有的力气将她牢牢困在怀里。「放开我……」不想再伤他的夜色,在触及他的体温时,只能站在他的怀中抵抗他的固执。「不放。」他埋首在她的颈间,紧闭着眼眸,「我若是放手,妳就不会再回头了。」喉际的哽咽,令夜色发不出声,她怔怔地看着已赶至她面前的曙光,想上前骑上曙光,好离开这纠扰她不断,分不清究竟是亲情还是爱情的森林,以及她身后那具她曾倚靠过的胸怀,可风破晓抱得太紧,她无法移动自己半分。「不要再从我的面前走开……」他转过她的身子,低声向她请求,「让我陪妳走。」「天宫的人会同意你这么做吗?」知道他是下了所有决心的夜色,有些不忍地一手抚着他的脸庞,不愿见他为她放弃他所拥有的一切。「当然不同意!」天涯足以震破人耳膜的震天吼,将清晨林里的飞鸟全都自枝头惊起。他俩缓缓转过身,看向那个什么时候不来,偏挑在这节骨眼来捣蛋的第三者,以及在天涯身后,拦人不力,一脸无奈的霓裳与海角。天涯怒火中烧地一手指向夜色,「我要宰了妳这个大祸水!」拐人不够,居然抢起人来了?就知道她出现后绝对不会有好事!退出风破晓的怀抱后,夜色不屑地瞥他一眼,「就凭你这手下败将?」「妳说什么?」额上青筋直跳的天涯,对她仍是瞧不起人的态度很是反感。夜色一手扳扳颈子,轻声对风破晓吩咐,「你走远点。」他边退边问:「妳想做什么?」「发泄一下。」来得正好,她正缺个人让她砍一砍。「别打死他。」他并没有反对,反而觉得在这时有个人能让她砍砍会较好。她瞪着天涯,「尽量。」这男人看她不爽快,她也老早就想把他给踩在脚底下一回了。将他俩的对话全都听进耳里的天涯,气急败坏地问着那个自回来后,就像完全变了个人的青梅竹马。「破晓,你到底是站哪边的?」「她这边。」风破晓毫不考虑地就选她。天涯当场气岔,「你、你……」没义气、没骨气的家伙,枉他们还做了二十几年的兄弟,眼下一颗心全都飞到那妖女身上去了不说,就只差没包袱款款随她走而已!抽出腰际的双刀后,夜色以刀尖朝天涯勾了勾,示意他要打就快点,天涯立即挽弓上了两箭,使上了所有力道朝她射去,心情乱得已经面无表情的夜色,在两箭抵面之前,出手如闪电地扬起一刀将它们砍向一旁,再扬起另一刀朝天涯挑衅。「手下败将,你还是没什么长进嘛。」「少瞧不起人!」伴随着他话语落下的鞭风,飞快扫过夜色的身侧。夜色两眼微微一瞇,在他上前时,舞动着双刀与他贴身近搏,手下不留情的她,飞快地砍断他另一手的大弓之后,一刀缠住他的黑鞭往旁用力一扯,在他因此而站不稳时,她腾出另一手以刀尖划起他的衣裳。「我给你个机会。」再次在他衣裳上以刀划了两个大叉后,夜色一脚踹开他,然后面带恶意地对他说着。「什么机会?」天涯掩着被踹中的胸口,火大地看着身上被她以刀尖划得破破烂烂的衣裳。「要不要我让你一手?」她将一手放至身后,打算用一手来对付他。「这样,或许你就不会又输得太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