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蒙捏开奴隶的嘴,把掰碎的饼子塞进他口中,一只手伸出去接雨水,喂给他。
奴隶猛地一声咳,身体紧绷成一张弓,弯腰吐出刚吃进去的饼,眼角呛咳出泪,被雨水糊住。
&ldo;走啊,快跑,你们不跑别拖着我……我要回家……&rdo;奴隶挣扎着爬起身,甩开李蒙,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又弯下腰吭哧吭哧喘气。
&ldo;矿场怎么了?&rdo;
听见身后传来的喊声,奴隶浑身一凛,整个人僵硬在当场,跟着以更快的步伐挣扎着朝前走。
&ldo;老子们跟你说话……&rdo;曲临寒拽住那奴隶,冷不防被一把挠出血痕,&ldo;给脸不要脸……&rdo;
挨了曲临寒一脚,飞出又躺在泥泞地里的奴隶勉强抬起头,数十米外的船只正在起锚,奴隶吃力地抬头,半晌,那脖子呈现扭曲的弧度,他上半身一阵颤抖,瘫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李蒙骑在奴隶身上,一把抓起他破破烂烂的衣襟,&ldo;矿场怎么了?&rdo;
奴隶没反应。
李蒙抬手就扇了他左右脸十数个巴掌,奴隶一声不吭,面如死灰。
&ldo;这不是最后一艘船,后面还有!&rdo;李蒙大喊道,扳起奴隶的脸,确认他眼睛还有神。
奴隶眼睛倏然睁大。
李蒙简直哭笑不得,拽着人起身,&ldo;别装死了!后面还有船,你先吃点东西。&rdo;在灵安的船上时,李蒙看到的船就不止四只。
曲临寒和李蒙左右搀扶奴隶走到离岸边最近的一只木头箱子,箱子上嵌着一把斧头,幸而没有被火烧,还能给人当坐凳。
曲临寒还剩下半只巴掌的饼,李蒙喂给奴隶时,曲临寒就在一旁叨叨:&ldo;别再吐了,没多的了,就你这纸片身体,等不到你上船,就给其他人当踏板了。&rdo;
奴隶仿佛听不见他说话,一阵狼吞虎咽,然后小捧接水,木然地一口一口嘬。
&ldo;真的,还有船?&rdo;沙哑的男声问。
&ldo;对,还有,起码还有七八艘,我们从海上来,看见了。&rdo;李蒙看了眼曲临寒。
曲临寒敷衍地点头。
奴隶吃力吞咽,急促而小声地说:&ldo;不知道怎么回事,矿场被炸了,有人的地方几乎都没事,炸出来一条出口。所有人都困得不行了,听见有人喊&lso;跑&rso;,大家又都有了干活时的力气,只要跟着前面的人跑,不会找错。&rdo;
&ldo;有人带路吗?&rdo;李蒙问。
奴隶眼神闪烁,低下头不安地搓着手,&ldo;没有,我都是跟着前面的人,他们往哪儿我就往哪儿,人一多,就不怕了。&rdo;
放走奴隶之后,李蒙和曲临寒站在房檐下躲雨,雨下得太大,海面上也不平静。
&ldo;他在说谎,有人开了矿场放他们出来。&rdo;李蒙道。
&ldo;也许是馨娘安排的人,能不能跑,都是命。&rdo;曲临寒若有所思,大声问:&ldo;现在怎么办?&rdo;
李蒙沉默良久,手伸出去接了把雨水洗脸,强作镇定地望着还在不停攒动的人头,一阵音浪响起,刚才被问话的奴隶站起身,踉跄了两步,跟上人群,转瞬就混在人头里认不出哪一个是了。
&ldo;去皇宫。&rdo;李蒙抽了抽鼻子,抹去脸上雨水,站起身,神情坚毅遥遥望向黑暗中的北方,&ldo;矿场不用管了,看来计划有变动,原本打算逃出来一小部分,留下的一大部分靠馨娘和长老殿中和馨娘站一边的长老们保全。放出来这么多人……&rdo;李蒙话声戛然而止,脸色陡然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