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蒙唬得睁大了眼睛,看他不像开玩笑,与赵洛懿对视了一眼,赵洛懿沉声道:&ldo;脱。&rdo;旋即伸手过来给徒弟宽衣解带。
两人虽已经到了最亲密的关系,却从未这样正经坐着地脱衣服,房中没人说话,一举一动都被放慢。
脱完李蒙的外袍和里衣,赵洛懿敞开武袍,挽在腰中,瞥向孙天阴。
孙天阴遗憾地耸了耸肩,&ldo;就这么着,赵兄弟机敏,玩儿不成了。&rdo;
李蒙这才反应过来,按着孙天阴爱开玩笑的性子,赵洛懿要是不打住,没准他会哄得二人彻底脱个精光,实则只用上身赤|裸即可。
屋顶上传来瓦片揭动的声响。
赵洛懿警觉地抬头。
&ldo;是小徒,不必担心,南湄蛮子的玩意儿神神叨叨,古籍上说,这种蛊虫喜欢在满月之夜爬出来晒月光,也不知道真假,今夜正好验上一验。&rdo;孙天阴淡淡道,点燃的纸团丢进陶罐中,刺鼻的艾糙味儿满溢出来。
&ldo;师父。&rdo;李蒙轻声唤道。
赵洛懿低头看他,复将一只手搭在李蒙的手背上,手掌翻转,指腹贴着李蒙的掌心,察觉他掌中有紧张的汗水,便将一手拿住李蒙后脖,贴近亲了亲他的嘴角。
李蒙偷瞥孙天阴,孙天阴正在捣鼓他的陶罐,仿佛没有留意。
李蒙便也亲了亲他师父。
屋顶,姜庶抱着他的剑,百无聊赖地收回视线,让出些许月光,随手抽出六块瓦片,手指拈着,一片青瓦就在他的手里上跳,下落。
闲人居外,山道上。
深更夜半,潜行的人却并未掩饰动静,依然有说有笑,人语声时高时低,听脚步,少也有二三十人。
风吹动门上风灯,浅浅灯光映照出少年英气勃勃的脸,长剑冷芒随他手腕翻动而抖动。严阵以待的数十人等在闲人居门前,并不主动出击。
庄内,一方温暖的黄光投射在地上,女子替身形颀长的男人披上大袍,夫妻站定在镜前。
赵乾德捉住夫人的手,凑到唇边轻轻稳着。
&ldo;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这么黏人?&rdo;女子笑推了赵乾德一把,仍让他握着自己的手。
&ldo;你先睡,我去去就来。&rdo;赵乾德将夫人一把抱起,女子忍不住惊呼,连忙抱紧他脖子。
人放到床上,赵乾德仍舍不得就走,凝视枕上粉面,青丝凌乱,女子杏眼生媚,嘴角上翘,抓着赵乾德袍袖,赵乾德便倾身过去。
四目相对,赵乾德手掌抚摸过妻子的脸,爱惜地亲吻她的耳朵,顺着耳朵,又吻她的面颊和鼻子,唇印在小巧玉白的下巴上,他忽将头埋在了女子颈中,深深嗅闻,双肩放松地舒开。
最后抱了抱他的妻,赵乾德吻了下她的额头,起身。
&ldo;快睡,走了。&rdo;那声音极柔和,他的夫人乖巧地闭上双眼,枕在手背上,真就睡去。
赵乾德一抖长袍,振开双袖,步出卧房。
月光疏漏,镀在他一身蟒袍上,剑眉之间,凛然不可侵犯。
整座闲人居陆陆续续点起了灯,姜庶望见下头一片亮晃晃,奇怪地挠了挠后脑勺。
&ldo;你师父的功力将游走你浑身诸大要穴,打通周身关节,最后气行入阳关,将蛊虫顺血脉逼出,不过那虫子不到见到月光必不出来。我要封你三处大穴,届时五感俱失,你不必慌张,这样可以减轻痛苦。&rdo;孙天阴起身,当着赵洛懿的面,扯袖举起了手。
赵洛懿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出掌抵在李蒙胸前。
一瞬之间,一股强劲内力灌入丹田,李蒙意识有点模糊起来。
孙天阴指间银芒闪动,出指如电,封住李蒙五感。
李蒙先是眼珠激剧滚动,不片刻,随最后一针扎入皮肤,头部微微一垂,摊在膝上的双掌手指一懈,毫无知觉地曲着指节。
声音、光彩、触觉、嗅觉纷纷离开,犹如堕入真空,浑身再无半点压力,李蒙轻飘飘地就可以踮起脚,漂浮在虚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