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懿看着李蒙白嫩嫩的光脚丫子踩在地上,乐呵呵地坐到桌边抓馒头吃,才意识到不对。
&ldo;他不是风寒,脑子里有问题。&rdo;孙天阴手离开李蒙细瘦的手腕。
李蒙黑溜溜的圆眼珠慢吞吞地盯着窗户上的盆栽,兰花婀娜的花条上,站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蝴蝶扑扇翅膀飞了起来,李蒙就循着它飞的方向转头,动作虽然很慢,嘴角却挂着心无芥蒂的笑,开心地拍了拍手。
&ldo;失忆?&rdo;赵洛懿烦躁地把头发向后一捋,手在李蒙面前晃了晃,对方毫无反应。
蝴蝶从窗户飞出去,李蒙的肩膀失望地耷拉下来。
&ldo;不是,他脑子里应该有什么损伤,一时没有察觉,受到什么刺激,也可能是因为发烧,后患就出来了。&rdo;孙天阴手指碰到李蒙眼皮,李蒙迟钝地去推他的手。
赵洛懿抓住李蒙的手,李蒙扭了两下,没能挣脱,茫然地张着嘴仿佛想叫,眼圈一红,泪珠顺着脸颊就滚下来,也不出声,委屈地盯着赵洛懿。
&ldo;……&rdo;赵洛懿头疼地示意孙天阴快看,把李蒙两只手抓着,他力道不大,刚好能制住李蒙微弱的反抗而已。
&ldo;这是大夫,你在看病,吃了药就会好了,就不会难受。&rdo;赵洛懿耐着性子蹲在李蒙身前,对他解释。
李蒙眼神闪烁,片刻后迟缓地开口:&ldo;看……病……&rdo;他口齿不清得像个费尽力气才能说出两个字的先天不足的孩童。
赵洛懿鼻翼翕张,双手分别握着李蒙两手,让他看清自己的嘴型,道:&ldo;对,看病。&rdo;
&ldo;要……吃药吗?&rdo;李蒙问。
&ldo;嗯。&rdo;赵洛懿看了一眼孙天阴,见他点头,便应道。
李蒙安静下来,感到他的手不再乱动了,赵洛懿小心放开他。
&ldo;他能听懂。&rdo;一丝微不可见的欣喜掠过赵洛懿眼底。
一夜之间,赵洛懿根本顾不上比武之事。依孙天阴的说法,是拔蛊之后,在李蒙的脑子里动了一块,本是个隐患,但高烧让头部受到损伤,这才显现出来。
赵洛懿再顾不上比武的事,李蒙一夜之间退化得像个小孩,反应也很慢,别人吃顿饭的功夫,他可能才能捉起筷子。
一天,赵洛懿去取早饭的功夫,回来就看见李蒙把给他穿好的衣服全丢在了地上,浑身光溜溜地就坐在榻边,一条腿抬起想往裤腿里塞,手却把裤子提得很高,每次脚伸过去都落空,身体失去平衡,就往床下栽去。
赵洛懿动作极快,食盒里的粥还是洒了点出来。
才被他扶起坐到榻边的李蒙就那么呆呆傻傻地看着他,发觉赵洛懿在看,半晌,碗碟齐整地摆满小桌时,李蒙露出了个傻乎乎的笑,带着那么三分讨好的意味。
赵洛懿喂给他粥的手就那么失了准头,粥洒在李蒙光溜溜的腿上,烫得他一缩,脸上笑意不减。
赵洛懿连忙给他擦干净,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红色的一块。
&ldo;你……&rdo;李蒙磕磕绊绊吐出一个字,慢吞吞得伸手按到赵洛懿眉间,努力舒开他的眉头。
赵洛懿深吸了口气,眼睛发红地低头碰李蒙的额头。
李蒙怯生生朝后躲,被赵洛懿按着后脑勺,他嘴角渐渐下拉,有点委屈一般地皱了皱眉。
手底下是李蒙温热光滑的皮肤,赵洛懿放了碗,顷刻间有些按捺不住,将人放倒在榻上,攫住他的呼吸,亲了个够本,亲得李蒙委屈得眼角浸出泪光。
当赵洛懿手摸到李蒙的腰,摸到他因为紧张而格外明显的肋骨,他所有动作倏然停住。
赵洛懿一手就擒住了李蒙的两只手压在头顶,李蒙肩颈可怜巴巴地缩着,之前披在身上得薄被也都被掀开。
赵洛懿头痛了起来。
想起那只想让他带着走最后却没有跟上来的小狗,那小狗的眼睛也是这样,湿润的,惹人怜爱。但它未必懂那时赵洛懿自己都吃不饱,带着它走也许会在某条暗巷,某一天饿得受不了时,拔出刀子,宰了它烹出一锅美味佳肴。
赵洛懿深深吸了几口气,起伏不定的胸膛渐渐平复下来,他轻柔地吻住李蒙的鼻端。
当他坐起身,开始给李蒙穿衣服,感觉到李蒙明显放松下来,只是不再看他,好像对食物也失去了兴趣,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七月将尽,梼杌的眼睛复明,第一件事就是来看望李蒙。
霍连云也跟着来了。
赵洛懿没招呼他们,扶着李蒙在院子里走路,李蒙慢吞吞地绕着一棵大树转圈圈,走得很慢,时不时要停下来,抬头看大树看很久。
&ldo;师侄这是……&rdo;梼杌有些震惊。
当时李蒙才从树干上抠下一小块皮给赵洛懿看,像发现什么新鲜事物一般充满兴奋,紧接着就想把干皮放到嘴里。赵洛懿忙按住他的手,把东西扔掉,耐着性子解释:&ldo;不干净,吃了肚疼,不能吃。&rdo;他一边说一边戳李蒙的肚子,然后摇手。
李蒙被他戳得边笑边躲,脚底下踉跄,赵洛懿扶住他,让他坐稳。从树上又抠一片下来,重复告诉李蒙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