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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第1页）

李蒙则站在那里放哨。

人死之后四肢僵硬，即使被赵洛懿硬分开了，城主夫人的手臂依然维持着别扭的姿势，像要去抱什么。

李蒙想起蔡荣在霍连云府上撒野时，何等勇武，什么也不怕，靖阳侯的威压也拿他无可奈何。在千元村，蔡荣油口滑舌，为了拿到百兵谱，什么都说得出来，做低伏小受人欺压的事也受之坦然。脱身之后，果断出关，从大秦到西戎的路并不好走，蔡荣不是没有选择，他可以隐姓埋名退隐江湖，却还是要来争这一席之地。他为人睚眦必报，丧子之痛迁怒到李陵全家，为泄私愤趁小皇帝回中安城时无所仰仗，铲除异己报复私仇。站对了队，本可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不知道还想图什么。

李蒙设想过蔡荣会在和陈硕的争斗中落败，死在不见天日的天牢中，也设想过可能师父一怒之下，某天晚上，悄无声息潜入蔡家，给他来个梦中西游。却没想过，他会在这样的年纪，死于一场天降的恶疾。

&ldo;不如把他们分开埋。&rdo;赵洛懿一手拄剑，立起身，问李蒙意思。

&ldo;不了。&rdo;李蒙忙摆手，&ldo;死都死了，化归天地，他欠我李家的，让他到地下去同父亲说吧。&rdo;

赵洛懿看了李蒙一会，不作声，先抱起城主夫人，再将蔡荣放进去，末了还踹了他一脚。

&ldo;……&rdo;李蒙简直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了。

等到埋的时候，赵洛懿也先盖了蔡荣。

&ldo;城主脑袋上一整个糙原。&rdo;赵洛懿哼哼道。

黄沙从赵洛懿手中漏下，蒙上绝色的容颜，李蒙心中不禁有些唏嘘，吐出一口沉闷的呼吸，转脸向来路望去，&ldo;怎么安巴拉还没追上来。&rdo;

&ldo;怕了？&rdo;赵洛懿在附近四处搜寻，果在不远处找到一架被风暴摔得四分五裂的马车，勉强能辨认哪里是车身，哪里是车厢，从残骸中翻出两个水囊，赵洛懿让李蒙拿着，仔仔细细洗了手，才和李蒙上马。

&ldo;东西给我。&rdo;赵洛懿的手从肩头递过来。

李蒙把半册百兵谱给他，赵洛懿看了看，翻了几页。

&ldo;要不然咱们抄一本下来……&rdo;马朝前一纵身，李蒙便把头低下，靠着赵洛懿的背。

&ldo;有那么多闲工夫。王霸自己都不见得如此看重。&rdo;赵洛懿心不在焉地说，&ldo;越是依仗江湖中诡秘的势力，或是仰赖宝藏，耽溺于奇技y巧，就是要完。治江山的君王，往往才干不佳。这玩意，放到开国皇帝面前，他都不见得多看一眼。&rdo;

&ldo;这值好多钱呢！&rdo;李蒙笑了起来，很快又笑不出了。

想起前两年当最底层的小工给人做事，受人欺负，工钱拿不回，偶尔还要被人打劫点，农户遇上收成不好的年头，重税之下，又有盗贼盘剥。大秦虽还没有乱世之相，但皇帝能被人逼着离开都城，足见如今多国并立的局面仍不安稳。外有强敌，在内却没几个可用的将才，才使皇帝生出了依赖江湖势力的想法。

听见李蒙叹气，赵洛懿测过脸去，随口道：&ldo;亲个。&rdo;

李蒙抱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背上，轻轻亲了亲他的耳朵。

&ldo;还想做官吗？&rdo;赵洛懿问。

&ldo;不知道，如果不做，更没法做什么。当年我爹说要么从父母官做起，照拂一方百姓，要么就位极人臣，得明君宠信，才好大刀阔斧，推行明策。&rdo;李蒙轻轻抱着赵洛懿的脖子，眷恋他身上男子气息，&ldo;你想我做官吗？眼下看来，陈硕恐怕不会允我官职了。指不定要读书考试，或者求靖阳侯宽恩还好用些。二师叔看在师父的份上，不会亏待我。&rdo;说到后面就带了揶揄，赵洛懿也不搭理他。

&ldo;随你做什么，你想做什么，我就陪你做什么。&rdo;良久，赵洛懿才回话。

今次李蒙发觉赵洛懿身体大不如前，下盘不稳，已隐隐和在南湄时听安巴拉形容过的事联系在一起，又想到最近赵洛懿也催自己练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没怎么太用功，内力却有进益，也许是从前赵洛懿所授的内功心法发了后劲？又想起薛师兄在时，说南湄祭司因天赋异禀，普遍短寿，一时间只觉得心中滞闷，不知不觉就把赵洛懿抱得紧了。

赵洛懿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ldo;你想勒死你亲夫还是怎么的？&rdo;

李蒙满脸通红地撒手。

赵洛懿却心情甚好一般，他哼起了一段小调，古朴低沉，宛如在暮色里吹响的长螺。

&ldo;可笑，秦人的野种，也配吟唱我南湄王室古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