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么说,您知道是谁杀了她父母!&rdo;
&ldo;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rdo;
他不肯说,她也没再问,侍女端来了药,她一口一口喂他。忽然,她闻到药力有一股血腥气,她不解地问侍女,&ldo;你在这药力加了什么?这么重的血腥气?&rdo;
侍女一呆,&ldo;我还是和平时一样啊,什么都没多放。&rdo;
她再看外公的脸色,这才留意到他今日的脸色比平时好了很多,气色也好,难道……
她的心猛地抽紧,难道这多了的一味血引可以抑制瑶池之水,这世间只有他的血可以,而且必须是鲜血,那就是说‐‐他还活着!
多日来缠绕在心中那点不灭的幻想好像突然被什么点燃,她感觉全身都像是在被火灼烧着。
她压制着手指的剧烈颤抖,一口一口喂着外公吃药,一边吃一边观察着他的神色。
一碗药吃完,外公的精神状态更好了些,她再也不能自已,匆忙放下药碗,起身道:&ldo;您累了,休息一下吧,我明天再来看您。&rdo;
&ldo;嗯,去吧,嫁了穹衣之后,要好好做他的妻子……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爱他。&rdo;
&ldo;是,我记住了!&rdo;
出门后,她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祠堂,祠堂一如既往的安静,蒲团还放在原来的位置,好久没人动,她拿了一支香点上,正要插入香炉中,却见其中残留了一些香灰。
她来陆家这么久,除了她从未见任何人来敬上一炷香。
第十六章烟消云散(三)
落尘四处张望,祠堂的窗子紧闭着,窗外,疾风阵阵,落叶萧萧,红色的灯笼和沙幔在风中飘摇,薄薄的光束从紧合的窗fèng掠入,照不尽的冷清。
是他吗?她多么希望是他,是他还活着,是他来陆家接她了。可她不敢给自己太大的希望,怕是一场误会,怕自己空欢喜。她已经撑得太辛苦了,辛苦到没有勇气再接受一次惊喜后的绝望了。
&ldo;哥?哥!&rdo;她试探着唤他,出口的声音因为太过紧张而颤抖,&ldo;哥,是你吗?你来了?&rdo;
没有人回答。她劝自己冷静,可她已经没办法冷静了。她就像在黑暗中迷失的人,看到了一点点的光明,她不顾一切想抓住那一点微弱的光,就算那是万丈悬崖,她也不愿意放弃,不能放弃!
她在祠堂里到处找,想找出点什么,证明他还活着,然而空荡荡的祠堂里什么都没有。
可她还是不想放弃,她大声喊,&ldo;哥,到底是不是你,你到底是不是活着?你告诉我,你说句话!&rdo;
还是没人回答。是她的错觉吗?是她的胡思乱想吗?他如果真的活着,他早就应该出现了,他怎么会宁愿让她每天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也不出来和她说句话。
外面传来浅沋的说话声,&ldo;少爷。&rdo;
&ldo;你怎么在这儿?&rdo;是陆穹衣的声音。
&ldo;我到处找不到表小姐,想看看表小姐在不在祠堂。&rdo;
&ldo;不要打扰她了,让她一个人静静吧。&rdo;
&ldo;是!&rdo;浅沋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但只有浅沋的脚步声。
落尘跪在地上,慢慢抚摸着发丝,她发丝上的暗香慢慢弥散到空气中,混入烟香中,无人能察觉。
祠堂的门被推开,陆穹衣缓步走进来,阳光在他脸上投she下的尽是阴影,所以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ldo;小尘,今天怎么突然来祠堂上香?&rdo;他的声音总是柔得像是能拧出水来。
&ldo;我忽然很想他们。&rdo;她平静道。
陆穹衣跪在一排的灵位前,与她并肩跪了很久,才问道,&ldo;今早外公找你过去聊天了?&rdo;
&ldo;恩,他说……&rdo;落尘吸气,缓和了一下心口因为骤然紧缩而带来的惶然:&ldo;他说让我好好和你在一起,好好待你,他还说他没有时间了,很想最后见哥哥一面,可是……&rdo;
&ldo;他不知道,他永远等不到了。&rdo;她闭上眼睛,悲伤的泪从眼角坠落,一发不可收拾。
陆穹衣抚慰地抚摸着她的发丝,然后捧起她的脸,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ldo;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你再怎么想他,他也不可能在回来了……&rdo;
她摇头,伏在他肩上失声痛哭,&ldo;为什么,为什么他都不回来看我一眼,哪怕就是远远让我看一眼,让我看看他变成什么样子,瘦了没有……不是说人死了,只要有所眷恋,就舍不得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吗?他为什么说走就走,为什么那么狠心?&rdo;
&ldo;因为他知道,你还有我。&rdo;
她含泪点头,靠在他的肩上汲取着安慰。
陆穹衣陪落尘在祠堂呆到很晚,才送她回房,文律来找他说武当派有人来送贺礼,他才依依不舍般与她告别,出去应酬客人。
陆穹衣走后,落尘点上香薰,让清甜的香气驱走身上微微的不适感。然后,她拿出刚刚fèng制好的嫁衣,穿在身上,指尖细细抚过袖口领口的花样,每一处都是他曾描绘的样子,分毫不差。
菱花镜前,她一下一下梳理着长发,她记得她小时候总是不太会梳发髻,坐在镜子前面绾来绾去都绾不好发髻,她索性放弃了,披头散发跑到院子里,每次宇文楚天都很无奈地拉着她回房,帮她梳头,其实他也不会梳头,绾的发髻总是松松的,一不留神就会散掉,所以很少像平常的女孩子那样蹦蹦跳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