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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2页）

他大步向殿上行去，与此同时，另一人正带着几名侍从从殿内出来，稍显年轻，面貌白皙斯文，细眉长目，恰恰和来者形成鲜明对比。四目相触，那人似乎略微愣了愣，而尉迟恭则扬起了头，面上毫无表情地哼了一声。

&ldo;尉迟大人。&rdo;来人若无其事地招呼着。此人正是长孙无忌，是长孙皇后之兄，大唐开国功臣之一。尉迟恭大大咧咧不以为礼，劈头问道：&ldo;决定了吗?&rdo;

&ldo;尚未。裴司空带了僧人法雅面圣，目前正在殿中……&rdo;

&ldo;去他娘的，&rdo;双目一瞪，赫然威武，令长孙无忌不自觉地缩了缩，&ldo;我就不信，满朝文武，还要个秃驴来决定出兵的事?&rdo;不耐烦多说，几步便跨上玉阶，直入大殿。

&ldo;怪不得都叫他黑蛮子，好生无礼!&rdo;

&ldo;嗯?&rdo;

见父亲瞪视着自己，长孙冲低下了头，脸上却仍是愤愤不平之色。见他如此，长孙无忌神色反而和缓下来：&ldo;既然知道他是蛮人，还计较什么。如今之事，我们与他方向一致，由他在前冲撞，你我自可见机行事。&rdo;

锦袍玉带的身影匆匆隐没在夜色之中，身后大殿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ldo;法雅?是上皇亲封的那位神通法师?&rdo;

&ldo;正是。&rdo;抹了抹唇边酒渍，勋卫府校尉尉迟方向对面坐着的李淳风如此解释，&ldo;据这位法师所言，粮草营被焚是天雷示警，但并非不可禳解。只要在城西筑一高台，由圣上亲临祭祀，就可以镇压邪祟，保大军出征凯旋。&rdo;

&ldo;也就是说，出兵之事仍然不变?&rdo;

&ldo;只是稍延了时日。裴大人代法雅上疏，圣上立刻准奏，今日便动工筑台，三日之后即可完工。不过……&rdo;

&ldo;嗯?&rdo;

听出校尉话中迟疑之意，酒肆主人抬起头来。

&ldo;不过，李兄不觉得此事甚是奇怪?&rdo;

&ldo;怪在何处?&rdo;

&ldo;是说圣上，&rdo;尉迟方不解地说道，&ldo;上皇笃信神道，宫中离不了道士和尚，但圣上对这些人却并无特殊宠爱。出兵突厥是军国大事，为何会采纳了一个和尚的建议?&rdo;

&ldo;不是圣上采纳了法雅的建议，而是法雅善于审时度势，顺水推舟。&rdo;

&ldo;什么意思?&rdo;

&ldo;朝中主战主和两派势力争斗颇烈。皇帝本人必然是主战的，但这一次粮草营之事谣言四起，主和派借天命占了上风，劝阻出兵，此事相当棘手。不出兵，违背圣上本意;出兵，则未战而军心不稳，必非吉兆。&rdo;

&ldo;所以……&rdo;

&ldo;所以，便要假托神怪。&rdo;酒肆主人笑吟吟地剥开了手中花生，&ldo;既然说是天命阻兵，那就以神力解之。&rdo;

&ldo;明白了!&rdo;尉迟方恍然大悟，一拍桌子：&ldo;法雅正是看穿了圣上心思，便谋划出这法子，一来借禳解安定军心，二来也堵了那些一心要苟且偷安的文官们的嘴。&rdo;

&ldo;嗯。这便是三十六计中的无中生有，今上熟知兵法，使出这一招应在意料之中啊。&rdo;

话音方落，一名大汉匆匆走入楼中，抬眼看见尉迟方，顿时咧开嘴笑起来。&ldo;尉迟兄弟!&rdo;声音洪亮，腮髯浓重，却是于怀。他伸出手掌猛拍尉迟方的肩头。两人份属同僚，平日也常在一起喝酒赌钱，是相当熟识、不拘小节的朋友。

&ldo;于大哥，今天怎么有空闲来这里?听说你到了李元帅的麾下?&rdo;

&ldo;所以说，老天爷便是不公平，&rdo;于怀刚一坐定便倒苦水。&ldo;粮草营的事还没料理完，后日又要跟元帅去见什么沙陀特使，忙了个脚朝天。尉迟兄弟你呢，年纪轻轻正要建功的时候，却不得出头。上头这调派差事的，真他娘不长眼‐‐嗨，不说这个，李先生，你料得丝毫不错，飞骑点兵的时候，粮草营中正好缺了一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