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国公,”芳华在外面叩门,急急说道,“国公府库房失窃,金银细软都被搬空,国公夫人求见娘娘!”
“什么?”郭思贤大吃一惊,顾不得争吵,一把拉开门,“怎么回事?!”
向晚之时,各处灯笼依次点上,福宁宫的大门依旧紧紧锁着,糜芜守在崔道昀窗前,拿棉花蘸湿了给他擦着嘴唇,暗自猜测皇后今晚会如何安排她。
汤升走来说道:“江姑娘,皇后娘娘命你今夜留在福宁宫。”
看来,崔恕今晚是接不到她了。糜芜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也好,原本她不想走,宫中到这时候还没有传出任何风声,想必都还不知道崔恕已经脱身,他此时应当在筹划应对之策,若是她在这时候突然消失,皇后很可能会怀疑到崔恕身上,那样的话,崔恕非但无法再暗中行事,还很有可能陷入危险之中。
况且皇帝病得这么重,她也不想撇下他。
“姑娘照应完晚膳就回房去吧,”汤升道,“夜里只能由太医守着,其他人都不得惊扰陛下。”
糜芜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有劳汤公公了。”
夜深人静时,糜芜在半梦半醒中恍惚觉得有微凉的手指点上了她的唇,她偏了头想要躲开,那只手又跟着抚上她的脸颊,带着爱意,轻轻摩挲。
糜芜猛然醒来,睁开眼时,床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恍惚中无法确认,糜芜心中一紧,来人却在此时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是谁?哈哈
第94章
“是我。”床前的人慢慢抚着她的脸颊,声音低沉。
脑中慢慢清醒,糜芜认出了他的声音,认出了他在身边时独一无二的感觉,是崔恕。
他竟然来了,竟然在这时候,混进了福宁宫。
糜芜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摸索着将他的手拿下来,轻声道:“你不该冒险。”
崔恕低低地说道:“我说过要带你走。”
“你也可以不守约的,”糜芜坐起身来,抬手握住了披散了一身的长发,情绪复杂,“毕竟,我也没有守约。”
“我不是你,我说过的事,一定会做到。”崔恕拿过架上的衣裳给她披上,道,“穿好了,我这就带你走。”
糜芜拢住领口,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崔恕,我不走。”
崔恕怔了一下。
一切都跟想象中不一样。他带着满腔爱意而来,然而无论开头还是现在,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意料之外,全没有想象中的温存。满心的热切瞬息之间冷下去,崔恕压抑着心里的失落,低声道:“皇后不会放过你,谢临最多只能再拖几天,只要皇后能掌控局势,立刻就会要你的性命。”
“你既然提起谢临,难道你不知道,皇后把我给了他吗?”糜芜此时一心只想让他快些离开,便只是坐着不动,嫣然一笑,“你该不会不知道,昨夜我与他在一起吧?”
崔恕的脸色已是铁青,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冷冷说道:“走!”
他力气很大,被他抓着的地方就像被铁钳箍住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糜芜只是笑着说道:“就算你能混进来,也得我愿意跟你走才行,眼下,我不愿意走呢。”
“愿不愿意的,也不是你说了算。”崔恕不再与她纠缠,弯腰伸臂,打横将她抱起,迈步向外走去。
她睡了那么久,脸颊上是热的,寝衣上是暖的,染在他臂上怀中,刚刚冷下去的心跟着恢复了一点温度,崔恕禁不住垂目看她,却在此时,她伸手抓了桌上的花瓶,笑笑地说道:“崔恕,你说我要是把花瓶砸了的话,福宁宫里的人会不会醒?”
那点温度又消失了,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觉得她一双凤眸乜斜着看他,从里到外,都是不驯服。
为什么她,从来就不能像在皇帝身边一样,乖巧柔顺地对他?为什么她从来都不按他的心意来?为什么她总是将他双手捧上的好意拒之于千里之外?
崔恕深吸一口气,出手如电,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夺下花瓶放回桌上,跟着将她双手反拧了一只手抓住,箍筋了她的身子,低声道:“你尽可以再试试。”
他太强大,她的力量在他面前如同蚍蜉撼大树,丝毫不能奏效,然而糜芜知道,在此时越发不能走。这是福宁宫,这是皇后精心安排了要困死皇帝的地方,若是连在这里都能让她走了,崔恕所有的筹划都有暴露的风险。
她不再挣扎,只是突然开口问道:“汤升是你的人?”
崔恕停了步子。她太聪慧,只是在这里待了一天,就看出了玄机,不过,他原本也没有让汤升瞒她。
崔恕低声道:“你不用理会这些。”
“摊上你这样的主子,可真是要命。”糜芜轻轻笑着,低声道,“你把我弄出去,皇后怎么可能不怀疑汤升?到时候福宁宫从上到下若是再换一遍,陛下怎么办?难道你就这么让陛下吃下那些毒、药汤?”
“我自有安排。”崔恕道,“你只管跟我走,不用理会别的。”
如果不出差错的话,皇帝明天就能醒,况且皇城内外他已经安排妥当,金吾卫与虎贲卫都有心腹人手,城外驻军也有策应,虽然此时送她走会担着风险,然而她留在这里更危险,他无法放下心来。
说话时已经到了门跟前,糜芜笑道:“我不跑,你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