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就迟吧,我终日里勤谨,偶尔迟一半回,想来也不妨事。”崔恕顺利地扯开了寝衣,笑了起来,“这回可不能怪我,都是你先提起来,惹了我的火。”
……
这天早朝,崔恕果然是迟了,虽然他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先例,不过那些言官职责所在,难免当堂劝谏几句,崔恕端坐阶上,心不在焉地听着什么古之明君宵衣旰食、夙兴夜寐之类的套话,回味着早起的情形,不觉想到,侧身看来也是可行的,只是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再过阵子就怕侧身也不方便,是不是该去查查医书,看看什么姿势更好些?
不过,医书上会有这些吗?
散朝之后,崔恕急急地赶回坤宁宫,糜芜正被宫女扶着在院里慢慢走动,看见他时,不觉又露出了那种意味深长的笑,道:“陛下今天迟了吧?”
“不妨事。”崔恕走到近前,从宫女手中接过她,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若是有这样的好事,天天迟也不妨。”
糜芜嗤的一笑,仰起脸极小声地说道:“那些御史司谏什么的,没有进谏吗?”
“自然是要进谏的,不过,”崔恕揽住她的腰,笑道,“管他呢。”
他素了这么久,好容易开荤,别说只被说了几句,就算说一个时辰,也是值的。
不过玩笑归玩笑,像她这样的睡相,终究还是让人不放心,崔恕想了大半天,末了命人把被子四角缝起来,弄成一个宽宽的筒子,献宝似地拿过来,道:“要么就这样钻进去睡,怎么也不会蹬被子了。”
糜芜笑得腰都软了,道:“陛下的想法真的是……”
崔恕见她笑得这样,便知道不行,随手丢开了,道:“怎么?”
“鬼斧神工。”糜芜红唇一撇,横了他一眼。
缝被子的念头虽然丢开了,崔恕心里却没有放下,终日里只是苦思冥想着如何才能让她不蹬被子不趴着睡,这晚糜芜洗漱完,宫人们搀着到了寝间时,就见锦被平平展展地铺在床上,崔恕跟着走进来,笑道:“你看这样好不好。”
他把被子掀开,糜芜发现被子四角上都缝了带子,再一看床褥上也有,崔恕亲自把锦被四角的带子与床褥上的系在一起,带着几分邀功的神情道:“如何?这样既不怕你蹬被子,也不至于太闷。”
糜芜嗤的一笑,还没说话时,就见崔恕又拿过一个长筒状的垫子塞进来,道:“你抱着试试。”
糜芜笑着抱住了,又软又暖,长短大小也正好合适,崔恕看了看,道:“你夜里就抱着这个睡,就算不小心趴着了,有这个挡着,也不至于压得太实在。”
糜芜心中一阵暖意,又听他道:“况且我睡得警醒,也时刻留意着,这样双管齐下,就不怕了。”
糜芜仰脸看他,轻声道:“陛下的想法真是……”
崔恕微笑着看她,道:“这次又要揭挑我什么?”
“哪有揭挑?”糜芜搂住他的腰,贴在他心口处,声音温柔,“陛下英明神武,妾身爱慕。”
第148章番外:帝后4抢亲
“殿下午膳时想用点什么?”掌膳女官轻声问道。
糜芜正搭着宫女的手在园子里散步,抬眼一望,庭中正是一派春日景色,樱桃花开得正好,杨柳树绿得如同笼在烟雾中似的,迎春开到了最后一茬,连翘刚刚绽开第一朵娇黄的花朵,糜芜心中一动,道:“做个灰灰菜吧。”
从前春天第一茬野菜长出来时,她总是挎着篮子跟着芦里村那些女人们去挖菜,荠菜、蒲公英、薇菜、苦菜、蒲菜、灰灰菜,漫山遍野都是各样野菜,青黄不接的时候正是穷人们充饥的美味,当时觉得苦,然而许久不吃那些味道,这会儿突然被人一问,就脱口说了出来。
掌膳女官怔了一下才答应道:“是。”
掌膳女官退下之后,糜芜继续慢悠悠地在园子里走动,此时已经是八个多月的身孕,肚子越来越大,不过她一向利落的紧,即便到这时候也并不显得狼伉,若是从背后看的话,不仔细甚至看不出怀着身孕。
掌事宫女见她闲走无聊,想了想说道:“今日金殿唱名,京中大概又要有不少富贵人家该办喜事了。”
今天是殿试唱名的日子,崔恕一大早便去了集英殿,拆号唱进士姓名,糜芜一时想不起前因后果,随口问道:“办喜事与唱名有什么干系?”
“京中的富贵人家若是有未曾出阁的女儿,往往都等着唱名放榜这天,从东华门外沿街搭上许多彩棚守在里面,”掌事宫女笑道,“等新科进士们捧着敕书从跟前经过时,但凡那些年纪轻生得好,名次又靠前的,不知道多少人家去抢,每年为了争婿打起来的都有。”
她这么一说,糜芜倒想起来了。芦里村离京城不算很远,她先前在家时也曾听人讲过这些事,据说那些二甲内的年轻进士最是抢手,但二甲内的毕竟太少,所以就连三甲、四甲的也有人抢,乡下人闲谈时,总不免一脸艳羡地说起哪里的穷书生考中了进士,升官发财不说,还有美貌的贵家小姐带着大笔嫁妆下嫁,实在是一步登天。
糜芜笑道:“想起来了,这事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号,叫做榜下捉婿?”
掌事女官点头说道:“殿下说的不错,正是叫做这个,算算时辰这会子新科进士们应该已经退出集英殿,往东华门过去了,这会子街上还不知道热闹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