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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第1页）

&ldo;《庄子》有云：&lso;将为胠箧、探囊、发匮之盗而为守备，则必摄缄縢、固扃鐍，此世俗之所谓智也。然而巨盗至，则负匮、揭箧、担囊而趋，唯恐缄縢、扃鐍之不固也。&rso;&rdo;司马懿淡淡一笑，轻轻拍了拍手掌，向朱护缓缓说道，&ldo;看来，孔孟之道与老庄之学，均可堪称国之精萃，你我不可不深学啊！&rdo;

朱护见司马懿二人此时言行有些异常，正自惊愕之际，又听司马懿莫名其妙地发了这一通感慨，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得赔着一脸干笑说道：&ldo;对！对！对！司马大人指教得是。&rdo;

却见司马懿身形一停，仿佛很随意地问了一句：&ldo;本座听说你们南阳郡城郊有一个&lso;雪庐茶肆&rso;似乎很出名？&rdo;

&ldo;哦！雪庐茶肆？让下官想一想，好像就在附近……&rdo;朱护蹙着双眉追忆了片刻，忽然才记了起来，伸长脖子往前一望，急忙伸手一指，&ldo;喏，就在那里！不过，让司马大人见笑了，下官倒只是听说有这么一个茶肆，却从没去过，也不知里边茶艺如何。&rdo;

司马懿顺着朱护手指的方向，远远望去，只见驿道转弯处树林丛中似有一角茶肆旗幡在若隐若现地飘动着。他微微一笑，道：&ldo;很好，就请朱太守陪我们过去坐一坐吧？&rdo;

朱护闻言，连连点头应允，在前领路而行。

第3卷赤壁暗战，司马懿阴了曹操一把第22章建奇功，遭外放第143节辣手除酷吏，安一方之民过了一壶茶工夫，他们一行人行到了雪庐茶肆门前。不料进门一看，茶肆里四五张方桌，八九条长凳，简朴得很。朱护见状，微微皱眉；司马懿却安之如素，神色平淡，入店坦然就坐。

茶肆里只有店主和两三个店小二，见来了客人便急忙前来张罗。司马懿笑道：&ldo;店家，你这茶肆里生意清淡得很哪！&rdo;那店主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面容甚是清癯，上下打量了一下司马懿，苦苦一笑：&ldo;这世道兵荒马乱的，生意哪里好得起来？我这里不光卖茶，还卖面筋、馒头、米饭、菜肴，一个月做得顶好也不会超过百十个客人来光顾。还有，不瞒您说，我这茶肆在这方圆百里之内，是唯一的一家。&rdo;

司马懿笑了笑：&ldo;照你这么说，偌大一个南阳，却只有你这一家茶肆，也实在是太难得了。&rdo;便含笑抬眼望向朱护。朱护脸上有些挂不住，便干咳了一声，低下头点肴点菜。司马懿又问店主：&ldo;你们的日子还过得去吧？这里一户人家一年能种多少粮食？郡里又向你们征多少粮呢？&rdo;店主见他们几人身着儒服，想来也不过就是几个路过的普通文人书生罢了，不疑有他，直直地便答道：&ldo;我们一家六七口人，一年辛苦劳作也不过才种出百六十石粮。郡里边就要征收一大半上去。唉！这日子过得苦啊！&rdo;

朱护脸色一变，便要开口。司马懿却先讲了话：&ldo;郡里代表朝廷向你们征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要削平诸寇，靖清中原，待得天下太平，你们就可以过上轻松日子了。&rdo;

&ldo;朝廷用兵打仗，本也是为了救民于水火，我们也是十分支持的。但我觉得朝廷若真心为我们这些老百姓着想，就应当精兵简政。军营里的士兵，其实有不少是郡里的刁民，游手好闲惯了，混到军队里白吃饭的……&rdo;店主愤然说道，&ldo;你想，这乱世之中，天下百姓十有七八从军平乱，剩下的十之二三居家耕田，实在是民少兵多。我倒是觉得，军营里的士卒个个身强力壮，平日里完全可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朝廷用兵平乱，本就是为了安民的，不是来扰民的……&rdo;

司马懿听得十分认真，有时还微微点头，轻轻称是。确实，朝廷目前拥有八十万大军，粮草供应一直是个令人头痛的大问题。这店主的建议虽是平实无奇，却十分正确，实在不失为一条可行之策，回到府中后，一定要向曹丞相进献。他想到这里，不禁微微笑了。看来此次微服巡检，倒真是不虚此行。单是这条建议，便是他和他的同僚们在书斋里枯坐冥思而难以想出的。王昶在一边也颇为惊讶，想不到这草莽之中竟也有这等见识不凡之士，倒真是令人不可小觑。

司马懿忽又看了一眼朱护，问店主道：&ldo;不知这南阳郡的民生、民情如何？想来在清正廉洁的朱大人的治理之下，应是&lso;士尽其长，民乐其业&rso;吧？&rdo;店主却摇了摇头，道：&ldo;朱大人确是一代能吏，为官清廉也是不假，但他督民太严，为政太苛，执法太峻，天天派人上门催粮催赋，违者株连九族，一律下狱。这么干下去，是要出大乱子的。很多南阳士民都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纷纷准备着迁到周边的荆州、豫州等州郡去呢！&rdo;

听着听着，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朱护脸色越发难看了。王昶看到他只是沉沉地埋着头喝了一碗又一碗的茶，左手搁在茶桌上，手指竟把桌面抠出了几个深深的印痕。司马懿斜眼把这一切都看得分明，也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笑了笑，取出一串铜铢来放在店主手里，道：&ldo;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十分佩服，谢谢。&rdo;便站起身来，朱护、王昶也站了起来，和司马懿一道向店主拱手作别。朱护这时候才抬起头来，冰冷而锐利的目光在店主脸上一剜，令他感到十分难受。他不知此人何故竟似与自己有深仇大恨一般，也只得赔上一脸笑容，将他们送出店去。

三人走出数里之地，竟是各怀心事，默默无语。还是司马懿先打破了这一片沉闷，笑道：&ldo;朱大人一向对朝廷、曹丞相忠心耿耿，曹丞相对您一直都是十分看重的。曹丞相这次派司马懿前来，便是向朱大人致意，不久之后，您可能会荣升入朝，可喜可贺！&rdo;朱护铁青着的脸上这时才放出了一些笑意。他向司马懿拱了拱手，道：&ldo;只要朝廷和丞相大人能懂得下官这一份尽忠报国之心，下官身受重谤，也是无怨无悔了。&rdo;

司马懿笑了笑：&ldo;愚民无知，请朱大人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在下就此告辞，请朱大人在任上励精图治，不负朝廷、丞相之望！&rdo;朱护点了点头，与他二人各自上了马车，告别而去。

一上马车，司马懿的脸色便冷了下来。王昶不知他为何神色这般冷峻，也不敢多问。马车驶出十里之外后，司马懿突然喝了一声：&ldo;停！&rdo;扭头对王昶说道，&ldo;我现在要马上返回那茶肆一趟。你立刻带上我的印符到最近的河间郡去找崔大人速调三百士卒过来，务必在今天天黑之前到达。切记，一定要尽快赶来！&rdo;王昶大惊，转念一想，立刻明白过来，道：&ldo;大人，还是我回茶肆较为妥当。您去调兵吧！&rdo;

司马懿果断地一挥手，道：&ldo;我返回去后，若朱护果真带兵来犯，我还能用口舌拖延片刻；而你去，只怕被他一见面就灭了口，还是我回去最好！&rdo;王昶的双眼此刻被泪水模糊了：&ldo;大人，请珍重！&rdo;骑上一匹快马飞驰而去。

司马懿匆匆忙忙赶回茶肆。进门一看，却见那店主早已换上一身儒服，摆好了一桌菜肴，笑容可掬地迎接他的到来。司马懿也像见了老熟人似的，满脸堆欢地跑了进去，笑道：&ldo;胡兄，久违了！久违了！懿没料到你竟也来到了这南阳境内&lso;中隐隐于市&rso;‐‐刚才假装不识，实是事出有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