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断缓缓走进议事大厅,见右侧只有第一个位置还空着,于是便上前坐下。身边忽然有声音说道:“嘿,你这不懂事的,这是奉孝的位置,你的位置想必在后面,还不快些离开,若是让主公看见了,可有你好果子吃的。”
张断扭头望去,只见此人面目消瘦,头戴青色包巾,身穿青色袍服,若是把袍服换做麻布衣裳,看起来就不像个谋士,倒像个农民,此举显然是把他当成了乱闯进来,什么都不懂的文士了。张断笑着回应:“想必这位就是蒋济蒋子通了吧。”
蒋济心中惊讶,这个相貌年轻,年纪弱小的文士居然知道他的名字,“我们素未相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何人?”
蒋济此时知道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失误与偏差,面前这个没有束发的年轻面孔一定不会简单。张断笑道:“蒋子通之名,在下早已如雷贯耳。”
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蒋济,曹操身边最信任的谋士之一,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就已经跟随曹操了。蒋济心中更是迷惑,他确认自己从未见过他,“无论你是何人,都不能坐这个位子,明白吗?趁主公还未来,快点去找位置吧。”
张断在心中暗笑两声,用调侃的语气答道:“非是我不愿,乃是这里只有这一个位置了。”
随后就闭口不再谈论,闭上眼睛等待曹操的到来。见这人如此不识抬举,蒋济也不再多说,只等着看他的笑话。随着有人不断的走进,许多人也留意到了右侧第一个位置的变化,厅中多了许多讨论,直到一个身材高大,眉间紧扭,一看就宛如火药桶的大汉走进。感知到厅中顿时无声,他不禁冷哼一声,环视大厅,随即看到了右侧第一个坐着的年轻面孔,神色不由得一怔,随后额间浮上冷汗,快步上前拜会道:“昱见过润之,润之能来到许县,实乃许县之幸。”
厅中本就因凝固的气氛不由得死寂,这是什么人?居然连程昱都向他行礼?“仲德,无需多礼,快些回到位子上去吧,主公离出来已经不远了。”
张断温和的回答,面色上没有丝毫的变化。程昱答应一声,不动声色的擦了擦额间,暗自舒了口气,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厅中又响起了寥寥的话语声,没过多久,一个晃晃悠悠的人摔了进来,带着一股蓬勃的酒气,晃到了右侧第一张桌子前。“诶?这里怎么有人了?罢了,兄台啊,往旁边挪挪,给我也腾个位置。”
张断心中好笑,故意往蒋济一边挪了挪,将靠前面一点的位置让给了他,他本来打算绕过张断,却身形不稳,一下子摔倒了地上,不禁眨着迷茫的眼睛看向四周。所有人皆是面色古怪,从未见过这样的两人,就算是郭嘉行事恣意,怎么这未曾束发的年轻人也一同与他胡闹。时间过迁,曹操缓缓从后台走出,厅中顿时静默,他的视线落到了右侧的第一个座位上,内心不由得哭笑不得。面色没有变化,端坐其上,抬起酒杯,故意无视右侧的座位,朗声说道:“我等再次相聚,我很高兴,操,敬诸位一杯。”
“敬主公!”
所有人将酒一饮而尽,除了右侧第一个坐位的醉鬼和年轻人。曹操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呵呵说道:“今日,有几件大事,操想要告知诸位。”
曹操话语刚落,左侧便有人叫道:“主公,莫非是要攻打徐州了?”
左侧座位浮起一阵声浪。“若是主公要攻打徐州,我第一个当先锋!”
“休想,先锋必须是我的!”
“曹操大笑两声说道:“元让,妙才稍待,且听我慢慢道来。”
“第一件事,”曹操伸出一根手指,“我准备前往长安,救驾天子。”
厅中顿时寂静。右侧一人站起问道:“主公,敢问此计是何人提出?”
张断稍稍留意,只见此人眉目端庄,形态姿势庄重,面色老成,看起来大气严肃。“孝先,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听到这个字,留意厅中众人的张断心中一惊,原来是他!毛玠,一个人才,奉天子以令不臣这条计策便是出于毛玠。毛玠缓缓说道:“因为,玠本想在今日向主公提出这个提案,没想到被抢先了。因此想要知道是谁。”
曹操故意避过毛玠的问题,笑道:“既然孝先本来就有意,不如便由孝先向大家诉说此计。”
毛玠微微点头,说道:“此计名为,奉天子以令不臣。”
曹操神色微微变化,毛玠提出的似乎的另一种观点,随即他的神色恢复,因为毛玠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自天子上任以来,董卓暴政,专权独断,后有吕布狼子野心,虎视眈眈,如今更有李催郭汜二人,妄想踏平长安,控制天子。天子饱受迫害已久,正需要一个天命之人来拯救他,而这个人,就是主公。”
“洛阳被烧,长安处于危难之中,主公为汉室臣子,当为天子分忧,主公身负兖州,占据地势,最适合天子居住,况且主公在身侧,也可以保护天子。”
毛玠微微一礼,坐回原位,留下一点时间给左侧的将军们理解的机会。这些思绪与我想的差的很远啊,张断微微思索,毛玠心中怀有正义,挟天子以令诸侯,与奉天子以令不臣,终究是两个概念。“孝先说的不错,”曹操看了一眼张断,一边顺着毛玠的话说道,“天子受困难已久,我,曹操,身为汉臣,此前一直无法替天子分担,但如今,我曹操有了势力,有了保护天子的能力,就应该承担起这份责任。”
“袁绍,袁术等人,狼子野心,都不是保护天子的最佳人选,只有我,曹操!才能真正的保护天子。”
大笑两声,曹操举杯邀厅中众人共饮。“痛快!”
曹操大笑两声,“第二件事,便是向大家介绍一个人。此人曾在京城,妙计连破董卓,吕布,拯救天子于危难之间,后来为了躲避王允的迫害,逃出长安。”
“莫非是那位离间长安的张断张润之?”
堂下有人失声问道。“正是!”
曹操大笑两声,随即在一众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看到了右侧第一个位置的束发年轻人施施然站起,向所有人微微行了一礼。“这便是我要向大家介绍的,张断,张润之!”
“从此以后,润之便是操的第一军师!”
话语刚落,便听到一声轻响,一个声音说道:“主公,宠不服!”
张断望去,只见一头戴包巾,姿态锋锐的人站起,整个人如同一把外放的宝剑,锋芒毕露。这位就是满宠,满伯宁?张断在心中咂舌,满宠果然与传闻几乎一致,这明显是要考校自己了。“张断!我要与你比拼一番,你可敢迎战吗?”
张断心念闪动,微笑浮于脸庞,黑发如瀑,“好啊,不过,你要如何战胜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