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跪么,那就跪好了!
谁叫他身在这里,谁叫他活倒霉遇上这么个神经病呢!谁叫他自己的命捏在这个神经病手里!
姬昭用力转身,走到阶梯外十来步远的地方,再用力掀开衣角,面无表情,「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声音其实并不能传得太远,阶梯上站着的侍卫与小太监全都不由抖了抖。那两个小太监更是小心翼翼走来,就在姬昭身边守着,明显就是要看着他!
姬昭挺直后背,目光平视前方,半空中飞舞的树叶不时吹到他的面上。
天凉,石板又硬又冷,进宫匆忙,他身上穿得并不是特别多,养尊处优长大的他,膝盖很快便开始发疼,发寒。他懒惯了,后背直了没多久,就酸疼,袖中他的手握了握,逼迫自己跪得更直。
程深从外头悄溜溜地过来,保庆跟他挤眼睛,程深也挤挤眼睛,才低头小声道:“殿下,驸马跪了……”
“嗯……”宗祯坐在书桌后,埋首写字,头抬也没抬。
保庆再朝程深挤眼睛,程深瞪他一眼,要说你自己说啊,自己没胆子说,叫他说!殿下正在气头上呢!
保庆也瞪程深,程深往一边缩了缩,保庆朝他咧嘴,露出牙齿,作威胁状。
程深低下头,坚决不说话,保庆酝酿片刻,小心说道:“殿下,公主也在陛下那儿呢……”
“嗯……”宗祯不为所动。
“小的听延福殿那边的姑姑说,公主和陛下都觉得驸马是被人陷害,正等着那个小寡妇醒——”
宗祯抬头看他,保庆的声音戛然而止。
宗祯冷笑:“你是想陪驸马去一起跪着?”
保庆闭嘴,也往里缩了缩。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猎猎作响,书房里却是静悄悄。保庆与程深无奈对视,说实话,他们也不知道殿下是如何想的,靶场上脸色阴下来后,便一句话不说了,直到听说驸马进宫了,叫人去请驸马过来,人叫来,也没其他话好问,直接就叫跪。
这也太——
好歹也让驸马解释解释吧?
驸马在陛下那里可都没被罚啊。
程深听着外头这风声,咽了咽唾沫,斗胆道:“殿下,驸马还在风寒呢……要不,叫驸马到厅里跪?”
宗祯放下笔,冷笑:“干脆你们来当这个太子罢了。”
程深吓得浑身冒冷汗,跟着就用力跪到地上,当真是「哐当」一声。
书房里彻底寂静,宗祯索性起身,走到窗前,窗外狂风嘶吼,天色越发黯淡,已经有许多宫女跑出来点廊下的灯,点路边的灯,却也无法照亮这片仿佛被蒙了布的天空,如同宗祯的心情。
得知姬昭竟敢在庄子里养小寡妇时,他差点真要吐出口鲜血。
那瞬间,愤怒、自责、后悔,甚至还有隐约的惧意全部涌上心头,惧意是对上辈子的惧意。上辈子,他到底为何而死?妹妹又到底为何而死?江山为何而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