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父亲隶属于空军,在他很小时候执行任务去世了。高考他报考了空军学院,但因为身体原因最终没能去成,去的航大。”
关于学校的事陆灿曾听说过,但不知道季明泽报考空军是为了继承父亲遗志。至于为什么没去上空军,陆灿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念头:后背那道疤。
军科类院校对学生身体素质要求极高,尤其是空军院校,受空中作战特殊性影响,身上有重伤肯定不行。如果季明泽是在开学前受的伤,那么必然通不过入学体检。
幸好季明泽高考分数足够高,高到其他学校抢着要,陆灿想,要么他可能会没有大学可以念!
不过这些都是陆灿的猜测,具体情况需要向本人求证。他一口气喝光杯中美式,真诚道:“婉仪,谢谢你愿意耽误时间陪我聊这么久。”
“我还要谢谢你在医院帮我说话呢,”王婉仪语气遗憾,“可惜我要回去了,要么还能再跟你聊一会儿。”
“等你有空告诉我,我请你吃饭,咱们慢慢聊。”
“ok,一言为定!”
和陆灿在咖啡厅坐了半个多小时,王婉仪到了该回去上班的时间。陆灿找服务生结账,帮她约了辆车,把人送出门。目送车子开出视线,记下车牌号后,陆灿才六魂无主地回到医院住院部。
王婉仪那番话犹如核丨弹把他砸的一塌糊涂,到现在还没能消化完——或者说没找到应对的办法,心里乱的要命。
小毛仍然没醒过来,护工在帮忙擦身体,老毛和周彦站在门口等。见到陆灿那副鬼样子,周彦一怔,“发生什么了小灿,送妹子送了快一个小时,结果回来跟丢了魂儿似的,你俩不会真有一腿吧?”
陆灿没心思跟他贫,有气无力道:“她跟我说了点季明泽的事。”
“哦对,我还没问你呢,”周彦忽然想起来,“你不是说格斗老师叫季明吗,怎么忽然改成季明泽了?一身西装,我差点没认出来。”
陆灿张了张嘴,想解释,发现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他自己都是一团乱麻,没法帮别人捋线头。
“以后再说,我先去那边坐几分钟。”
“等等,”老毛叫住陆灿,“我也和你一起去!”
周彦“嘁”了声,不愿跟他们凑热闹,原地蹲下打开游戏客户端。老毛则跟陆灿走到走廊尽头,找张干净的长椅坐下。
医院人来人往,椅子上油漆都蹭没了,露出里面斑驳的铁架。
“想问什么,”陆灿直截了当,“说吧。”
没错,老毛跟他过来确实有事相问,犹豫道:“婉仪她还好吧?”
“还行,看起来挺难受的。现在你知道问了,如果不想伤她的心,刚才干嘛强行把人家赶走。”
“不赶走又能怎么办呢,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要房子没房子,要存款没存款,等小毛出院都不知道去哪落脚,”老毛苦笑,“而且小毛还没上大学,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是。婉仪是个好姑娘,我不能拖累人家。”
对待感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陆灿不好说太多干涉对方思想,只道:“她既然选择今天过来,就表示愿意和你一起承担。你可以找她开诚布公的谈谈,把利弊跟她说清楚。毕竟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你自己觉得不想耽误她就拒绝了,对她来说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老毛闭嘴,沉默不语。
“行了,你自己想想吧,”陆灿起身,“我出去一趟,小毛醒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不用,你办完事好好回家休息吧。小毛已经脱离危险了,不用担心。”
陆灿摇摇头,转身走了。
沿着那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路,陆灿又一次开回博远中学。他把车停到上次的位置,很快找到一处适合跳进去的矮墙。
现在正值寒假期间,刚过完年不久,补习班没开课,偌大的校园只剩一名门卫和一名值班教师守着。博远比省重点三中管的松一点,所以他打算从博远潜伏进三中。
顺利进入博远前操场,陆灿贴着墙根溜到后操场。后操场左侧有一段长达两米的铁丝网,他晃了晃,果然晃出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小洞。
这个小洞可以说是博远中学的传统,十年前周彦就是从这儿钻过去找三中校花的,十年后小洞仍然存在。不过应该不是之前那一个了——博远经常维修铁网,修完第二天总有“正义之士”为帮同志们“暗度陈仓”而撬开它。
毕竟坏学生对好学生总是满怀“向往”的,对吧?
以陆灿现在的骨架,钻洞已经有点困难,他小心翼翼地探进去半个身子,羽绒服到底被刮坏一块。
等好不容易全穿过去,陆灿看看胳膊上往出飞鹅毛的窟窿,心想:以前上学时没钻洞找过对象,现在毕业八年,他反倒把这一遭补上了,算不算天道好轮回?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陆灿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努力收住嘴角,仔细观察周围情况,趁保安去另一侧巡逻的间隙,迅速跑进三中教学楼。
一口气跑到走廊中段——比较安全的地方他才停下来。站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陆灿脑子里倏地蹦出一个的念头。
——这里,是季明泽待过四年的地方。
因为没有学生,整栋教学楼静到能听见回音。陆灿不忍打扰,走的很轻、很慢。手缓缓抚过高一一班教室门、高一二班教室门、杂物间心里忍不住猜哪个是季明泽曾经的教室,又是哪扇门有幸被季明泽触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