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玉明直到这时,才真正理解到邹清源的想法。
人家根本不是来夸奖他或者来鼓励他。恰恰相反,他是来提出异议的,上头对这件事情,都持反对意见。
这让他心里一紧,额头上的汗水哗啦啦掉下来。若是邹清源反对的话,那么吩咐他做这事的李正浩,根本不值一提。
邹清源是主管全市纪检工作的副市长,李正浩只是纪检部门的二把手,连一把手都不是。因此无论是级别还是职务权利,都不在一个层次上。
意识到事情这般严重,这让他的心如坠入冰窖一般,一直往下沉,再往下沉。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抹了抹汗水,他应着道:“邹副市长,那我马上去办,马上就去。”
挂了电话,他连饭都没有吃,径直从大院食堂一路小跑,不到五分钟,就跑回办公的大楼。
刚准备进办公室,却看到曹玉军和个精致的女人坐在那里,似乎在等人。
马玉明喘着气,问曹玉军道:“曹队,你们这是?”
曹玉军见马玉明来了,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根烟,一边递给马玉明,一边道:“我陪这位丁小姐,准备来见见你们着的贺宇辉,您看……能不能让我们见一面。”
马玉明听了曹玉军的话,才转头去看那女人。在此时,他以为丁雪葭就是贺宇辉媳妇,只有自己最亲密的恋人,才会这样不择手段来找他。他忙不迭地转过去,走到丁雪葭身边:“贺夫人是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由于我们的工作失误,让贺院长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了!现在,咱们就让他出来!”
丁雪葭看着马玉敏嘴里喘气,一脸舔狗的神情。她知道,或许是自己的父亲已经打过电话起了作用了。本来听了他的话,她欲跟着走,但是想着刚才值班的人杨飞态度很是恶劣,令她反感。
这下,她身子一挺,冷着脸操着双手道:“现在就能放他出来?刚才这杨主任不是不准我们进去吗?他凶巴巴的,让我这小老百姓吓死了!”
她的话不重,但是字字扎心,体现杨飞对待到访者的态度。
她的话一出口,难看的自然是杨飞了,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吞吞吐吐道:“主要是这么晚了!我们规定,晚上不接待到访者的。”
马玉明听了,借机卸驴下坡。他走到丁雪葭的身边,万分真诚道:“真不好意思,晚上确实有不接访客的规定,还请您谅解一下。”
丁雪葭见出了口恶意,也不与杨飞有过多计较!以她的格局,怎么可能和这些人计较。她笑了笑,对马玉明道:“算了算了,也没事,现在,你带我去见贺宇辉吧。”
马玉明应道:“好好,咱这就走。”
他在前走,将丁雪葭和陪同的曹玉军,同时引到了他们纪检部门的留置室。这栋房子,就在他们机关办公楼的后面。从办公楼穿过去,再走两个回廊就到了。因为这里紧邻公共厕所,空气中散发难闻的味道。
此时贺宇辉站在这留置室里,静静地望着窗户发呆。这留置室还是老式的灯泡,昏黄的色彩,映照着他孤单的影子。从门边的窗户上,倒是投进来皎皎月光,如水银般倾泻一地。
事实上,这留置室的窗户,并不像铁牢笼一般,用钢筋铁条什么的,只是普普通通那种木式杠架。若是想砸坏,或者爬出去的话,可以说不要费多大力气。但是贺宇辉从没想过要出去。他知道自己跑出去,和他们让自己出去,意义完全不一样。
在这空间里被关了六七个小时,贺宇辉其实也想了很多,他想不到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想不到谁对他下的手?
想到最后,他特别沮丧,有一种无尽的绝望蔓延过来。他不知自己错在哪里?更担心出去了怎么办?对命运和前途的迷茫,令他特别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