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火公主道:“你竟似乎瞧出了我的心事,突然出手如电,刹那间将那几个东陆的小子尽数杀死。我见你突施辣手,不由得呆了。你笑嘻嘻地对我说:“怎能让这几个小子毁了你的清誉?”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有些感激,想不到你这般厚颜无耻的人,竟然这么了解女孩的心思。不知为何,对你的恨意立时消减了许多。
瞧着你大大咧咧地插着双手站在山坡上,忽然发觉原来你的身体竟……竟是这么的好看。”
她呆了半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在这树里备受煎熬的时候,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脑海中出现的,十有**都是你**着身体,插手站在阳光灿烂的山坡上的情景;在那一刻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男人的身体也可以如此美丽。”
杨潇听她吐露内心深处的隐密,不禁大为尴尬,一声不吭。阴火公主又道:“是不是你发觉我在盯着你看呢?你竟然又厚颜无耻地笑道:“既然眼下这里没有旁人,你也在这水潭里脱光了让我瞧瞧,否则我岂不是大大的吃亏么?”我突然清醒过来,恼怒之下,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将你杀了。但你的手脚快得很,我还来下及动上一动,已经让你封住了经络。”
她碧眼春波荡漾不定,双颊流霞飞舞,轻声道:“你……你将我的衣服脱光了,一边脱一边还赞不绝口,我又羞又恼,登时昏了过去。醒来之时发觉自己光着身子斜躺在水潭中的巨石上,你就坐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我。我动弹不得。连说话也发不出声来,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般受过欺负,从来没有这般无助和脆弱:心中又羞又恼又怒,恨不能立时死了:心想:倘若被爹爹和长老会知道了,莫说当不上圣女,只怕还要被他们关在幽天城里:水远不能出城门一步。我的清誉、未来都毁在你的手里厂……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流下泪来。
“你瞧见我哭了,似乎有些慌了手脚,一个劲儿嬉皮笑脸地逗我,我越发伤心。眼泪就越流越多。
你突然叹了一口气说:“罢了罢了,再哭我便要心碎了。”说可以将我经络解开,但我需得老老实实,不可以要诈。我心想,只要我解开了经络,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将你杀了,当下止住眼泪,假装答应。
“你笑嘻嘻伸手在我身上拍打了一通。将我的经络重新解开。我故意装做虚弱老实的模样,穿上衣服,随着你上了山坡,等到你背对我的时候。我突然将师父传给我的“魂飞魄散”尽数打出。”
杨潇失声低呼,这“魂飞魄散”他曾经听说过,乃是由鬼域的“七世怨魂”中提炼出。炼烧七七四十九日而成。是极为阳烈暴猛之物,一旦在风中撞击。立时爆炸,蔓延成熊熊阴火。突然心中一动。是了,适才从这阴火桑中抛射出的紫火难道也与这“魂飞魄散”有关么?
阴火公主见他脸上闪过惊异的神色,凄凉微笑道:“傻瓜,倘若那魂飞魄散能将你烧死,我们又怎会有后来的冤孽?我将那魂飞魄散打出之时:心中突然一阵后悔,不知为何,竟希望你不要被那烈火烧死。大火在整个空桑山上熊熊燃烧,山坡上的香草和紫情花刹那间都烧了起来,你站在山坡上,周身燃烧着火焰,慢慢地转过身看着我,竟然若无其事地冲着我微笑。突然之间,你身上的火焰尽数熄灭,周围的大火也逐渐转小。只有远处山坡的松树林依旧像火海似地燃烧着。
那时正是黄昏,大火映红了天空,和天边的晚霞一起飞舞。
“当时我吓得呆了,不知你究竟是谁,竟然连魂飞魄散也烧你不死,当下就傻傻地问你。你指着远处火焰熊熊的松树林,笑嘻嘻地说:“我乃龙族太子,水火不侵之躯,区区阴火哪能烧的死我?”
杨潇心头一跳:“龙神太子?”他曾在万事通的云物通载中看过,一百多年前,一个叫做敖珏的浪子,曾经威震天下,数月之内如流星闪耀东陆。当时被誉为“东陆上师”,少年得志,风光无双,甚至有人认为,此人最有希望一统天下。但是不知为何,仅仅数月之后,他便销声匿迹,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阴火公主微笑道:“你现下记起来了么?你便是龙神太子,东陆上师敖珏。”
她软软地靠在杨潇的肩上,柔声道:“那时我瞧着你站在漫天晚霞、满山火光下,笑得那样玩世不恭、镇定自若,又说出这么一句荒唐的话来,突然觉得全身虚脱无力,脑中一片空空荡荡,只有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就是在那一刻,我喜欢上了你,毫无保留、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如蚊蚋,但那绵绵情意,听来让人**蚀骨,意夺神摇。杨潇心中微微一荡,立即收敛心神。
阴火公主道:“你再也没有说话,只是插着手,咄咄逼人地凝视着我,嘴边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
那时我软绵绵地坐倒在地上: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期待,不知你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心里在想,你眼睛贼忒兮兮的,多半又在想着坏事,倘若你过来抱我,我该怎么办呢?正在胡思乱想,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你突然走了过来,但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只是离了三尺的距离,坐在我的身旁,目不斜视,看着那片燃烧的松林。那时我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不知为何却又说不出的失望。
“我们就这样并排坐在山坡上,望着火光一点点熄灭,晚霞一点点黯淡。夜风吹来,带来香草、紫情花的香味,也带来烧焦的气息。漫天的星星密密麻麻地闪烁着。仿佛随时要掉下来一般。
“你始终没再说话,脸上那嬉皮笑脸的神情也不见了。只是望着天空,想着心事。我当时想。这个人当真古怪得紧,做的事情总是在人意想之外。我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坐在一起,在山坡上吹了一夜的风。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山坡上烧焦的香单在风里摇摆,紫情花依旧绚烂地盛开,就连那片松树林也黑漆漆地一如昨日,只是漫山遍野。再也不见你的踪影。
“我在空桑山上漫无目的奔跑,跑遍了每一处山坡。我究竟在找些什么呢?
那时我一点也不知道,只是觉得突然之间阳光变得如此暗淡,风中也没有丝毫的清香,这美丽的空桑山,对我来说,竟然变得完全两样。
“我在山上呆呆地坐了一个时辰,直到下午才空空荡荡地下了山,朝着昆仑山继续出发。一路上。我瞧见高山,就想起你结实健壮的身体:瞧见江河,便想起你变幻莫测的眼睛:有时候背后一阵山风吹来,我会突然以为是你的笑声。惊喜地回过头去;有时候独自在河边停下休息,也会忽然在水中看见你的身影。那时我在想:我一定是着了那无赖的妖术了,才会这般每时每刻地想他:心中登时一阵惊慌害怕。”
阴火公主突然抬起睑。淡绿色的眼珠痴痴地凝视着杨潇,微笑道:“太子。你究竟对我施了什么妖法?让我从那时起,一百多年间没日没夜地想你呢?”
杨潇心中大震。对于女人心,他从不了解,但此刻听她缠绵追忆,为情之一字,如此铭心刻骨,难以自已。对这火桑树中百年孤魂,不禁同情更盛。
阴火公主道:“我走了几千里路,便想了几千里的你。那时我不再关心昆仑山上热闹有趣的轮回大典,不再关心鬼域圣女。我只是想,何时能够再见到你呢?
对你的思念让我越来越害怕,但越是害怕就越是难以脱离。我对自己说了不下千遍:我这般想你,是因为我恨你;下次见着你的时候,一定要千方百计杀了你。
二个月后,我来到了昆仑山。山上已经来了许多诸天九部的长老贵族,鬼域的长老也已经到了,但是爹爹还没有出关。白帝安排我们住在昆仑山颠的摘星馆。
每天临窗望着万丈悬崖中,彩鸟翩翩,白鹤飞扬,我却在思念那个开满了紫情花和香草的山谷。”
阴火公主沈浸在回忆之中,没有察觉到他痛得面色发白,汗水滚落,继续道:“我在昆仑山上住了几日,却连一次房门也没有出过,每天就这般呆呆地倚着窗户,看着万里山壑,日升日落。那天傍晚,忽然听见房门外有人说话,那声音好生熟悉,尤其是那玩世不恭的笑声。我突然记起,那是你!刹那间我满心欢喜,不顾一切地奔了出去。果然看见你从那崖边的空中长廊走了过去,身边还有一个妖艳的黑衣妖族女子紧紧相随。看着你们亲密低语的模样,我的心突然沈了下去。”
她突然将杨潇的手狠狠地捏紧,颤声道:“你这个薄情寡义的无赖,就是喜欢四处留情。在轮回大典前的三日之内,我便瞧见你换了五个女伴:和那些贱人在一起,就那般快活么?”杨潇心中剧痛,又被她猛然一捏,更是难忍,正要拔身而起,却觉手上陡然冰凉,一颗泪水在他手背上溅开,继而串串泪珠接连滴落,听见她低声道:“从那时起,我便已知道你是个风流寡义的男子,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像飞娥扑火:心甘情愿地掉进去呢?”
阴火公主道:“你瞧见我了,似乎也颇为惊讶,朝着我笑了一笑,若无其事地搂着那贱人从我身前走过。一直瞧着你远远地消失在长廊尽头,我仍然在全身发抖,靠着房门,全身虚脱无力,脑中一片空茫,突然一个念头在我心里变得越来越分明,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
“那日开始,我便在昆仑上四处找你。昆仑山的贵宾中,没有你的名字,原来你只是一个不知名的浪子。但你又是如何混上这昆仑山的呢?我花了三日,才找到你的住所。那时已经是轮回大典的第一天了,我决计在那天晚上,潜入你的房中将你杀死。
“五月初十,轮回大典在昆仑山瑶池宫正式开始,除了我爹爹未出关,不能及时赶来之外,几乎所有的帝、圣,仙、贵族长老都来齐了,六百多人坐在瑶池宫里,开始四年一次的盛会。隔着瑶池的水雾,我四处搜索你的身影,终于让我在寒玉阁的角落里发现了你。这等时刻,你竟然还和两个贱人调笑,丝毫不把周围的贵宾放在眼里。我心中又怒又恨,恨不能立时将你连同那两个贱人碎尸万段,烧为灰烬。瑶池宫中发生的其他事情,我再也没有看见、听见,一双眼睛就这样盯着你,盯着你身边的那两个贱人。
“不知道谁说了什么,你突然哈哈狂笑起来。瑶池宫中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你的身上,你搂着那贱人,嬉皮笑脸地说:“谁说今年大旱,东陆无法降雨了?只是诸天的雨师太也差劲,不能化水为云,化云为雨。”我这才知道众人谈论的乃是今年中土大旱之事。那年天下大旱,诸天的各族雨师与神巫都想尽办法求雨,但雨量始终不足:在那瑶池宫中,多少雨师神巫,被你这般一说,那还能不动怒吗?你这狂妄放肆、玩世不恭的性子,当真是让人气恨。”
她的嘴角牵起微笑,柔声道:“瑶池宫中当即寂静下来,每人都楞楞地盯着你,多半在想你这小子究竟是哪里来的黑头炭,说话这般狂妄嚣张?十几个雨师站了起来,冷笑着说:“既然阁下口气如此之大,想必要比我们这些差劲的雨师强得多了?今日天下英雄都在这里,阁下为何不现两手让我们见识见识?”
你大大咧咧地笑道:“那还不容易?只要我敖珏愿意,立时便可以让这昆仑山下上一整日的暴雨。”
众人听了都哗然起来。我听见你自称敖珏:心中登时甜蜜起来,对你的恨意又消了一半。”
杨潇心道:“是了,这定然就是传说中的昆仑山雨师之争了。昆仑山乃群山之首,诸天九部修炼至圣魂散修,多隐居于此。各门各宗的飞升长老也多在此避劫。”当下继续凝神倾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