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倾城的头发随意挽在脑后,身上还是那天那件粗布牛仔外套,只不过里面换了一件黑色的吊带裙。
她明明穿的那样平凡,也素着一张脸,毫无打扮痕迹,可依然跟面前的环境格格不入。
眼前的山区小学是粗犷的,淳朴的,带着一种自然的气息。可眼前的音乐老师,看得出来她已经尽可能地想不引人注目了,却还是让人第一眼看到她。
苍白羸弱,娇滴滴,怯生生。
据说她自幼丧母,父亲被查出贪污时,同时曝光了十几个晴人。她应该是被贪官父亲养在温室里的一朵花,在去年出事前从未真正见过这个世界。
所以她的神态带着点胆怯和小心翼翼。
高年级的孩子在唱歌,季倾城在伴奏。
她弹的太好了,有很高的音乐素养。也是,在那样一个地砖都是黄金的房子里长大,很容易获得顶级的教育资源。
他们在唱一首老歌。
“一想到你呀就让我快乐就好比蜻蜓呀看见绿草的油亮
像妈妈轻柔的歌唱
一想到你呀情不自禁的笑
天上的云地上的野花
古老的活力都等着一触而爆发
像爸爸终年的奔忙
一想到你呀人间似天堂”
有几个音孩子唱不好,她柔柔地开口纠正。
之后,温柔坚定地告诉孩子们:“情绪比专业度更重要,这个情绪是特别欢快,带了点天真的那种喜悦。”
陈彦儒到后来也没弄明白什么是带着点的天真的喜悦,可他看她倒是的确带了点天真的美丽。
真好看呀,季倾城。
她的贪官父亲,也一定知道她长大后姿容倾城,才起了这个名字给她。
一个要寻短见的人,居然唱这样快乐的歌,隔着那么远,陈彦儒都要替她悲伤了。
她的嗓音跟人一样,柔柔弱弱,好像从来都不会大声说话。
他几乎可以确认,她过去一定是父亲保护得很好的小娇娇。
她的父亲贪污受贿,乱搞男女关系,危害社会,却可能是个爱她的好父亲。
“距离下课还有半个小时,要不我们回去等。”校长有点局促不安。
“不着急,你们先回去,我等下课跟季老师聊聊。”陈彦儒说。
季倾城身上有种魔力,让他挪不动脚。
于是,校长客气了两句,带着负责人回办公室喝茶了,只剩陈彦儒自己,站在窗前等了季倾城半个多小时。
下课铃响,孩子们冲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