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泰来笑道:“阁下官至次辅,还有什么需要我们的?”
朱次辅便答话说:“我想请文坛为徐文长正名。”
周围其他人听到这句,齐刷刷的看向老盟主王天官。
徐文长长期被排斥在主流文坛之外,都是王老盟主的手笔,他一直不遗余力的斥责徐文长的作品都是垃圾。
当然徐文长也一直狂喷复古派,对王世贞人身攻击也没少。
当年还是个小萌新的林泰来与复古派霸业做斗争时,就曾经高举过徐文长大旗,还鼓吹过徐文长是更新文社的精神领袖。
不过三年前林泰来开始称霸文坛,并与王老盟主达成和解后,就不怎么提徐文长了。
此时别人都在看王老盟主,但朱次辅却只看林泰来。
林泰来对朱次辅问道:“我听说徐文长当年因为杀妻下狱时,全靠张元忭和你这两个同乡相救。
后来徐文长又因为狂放无礼,与张元忭、你又决裂了。”
朱赓苦笑了几声说:“徐前辈已经风烛残年,精神身体都很差,随时都有可能离世,还能跟他计较什么?
近年来九元君执掌文坛,气象日新,已经不再是复古派一家独大,能否为徐前辈正名?”
朱次辅完全没有提起林泰来当年曾经打着徐文长旗号的事情,也没有提起林泰来自称第三文坛之敌、与第二文坛之敌徐文长并称的过往。
更不会用这些渊源来为徐文长求情,这就是高情商。
因为现在再提到那些过往,只会让林泰来尴尬。毕竟近三年来,林泰来已经不打徐文长旗号了,更不是文坛之敌了。
林泰来转头对王天官说:“文坛应当有徐文长一席之地,老盟主以为如何?”
实职坐堂管部的吏部尚书王某人异常豁达的说:“名缰利锁,皆乃浮云也!又有什么看不透的?”
再说复古派都已经没落了,再扯恩怨还有什么意义,反而显得堂堂天官格局小了。
林泰来心里想道,看来今天适合大团圆剧情,嘴里就习惯性的说着:
“既然是文坛公案,就以诗词为这段公案做一个定论吧!”
左右很丝滑的出现了几个仆役,捧着桌案笔墨纸砚等什物。
林泰来提笔写道:“文章大道以为公,今昔何能强使同;只写性情流纸上,莫将唐宋滞心中。”
众人看了便能明白,这诗在阐述诗词之道时,也算是为徐文长开解了,还有彻底终结复古派霸权的意味。
不过就连复古派旗手、吏部尚书王某人似乎也不以为意了。
众人并没有着急叫好,因为大家都知道,九元真仙近年来表作品经常是以“组”为单位的进行批的。
随即果然看到,林泰来的笔并没有停下,又写了一:
“但肯寻诗便有诗,灵犀一点是吾师。夕阳芳草寻常物,解用都为绝妙词。”
还是阐述诗词之道,但阐述出来的这个作诗境界,却让大家感到可望不可及。
随手“飞花摘叶”都是诗词,有几个人能达到这种境界?
既然是以“组”为单位,那至少要有三,果然林泰来还在继续写:
“我要寻诗定是痴,诗来寻我却难辞。今朝又被诗寻着,满眼溪山独去时。”
如果第二所写境界就已经像是天堑横隔,第三所描述的境界就更让众人感到奥妙难寻了。
看完三诗词,文学爱好者都陷入了沉思。
不愧是一代诗宗,随手写下三绝句,就划出三种诗词之道的境界。
能达到第一诗所写的“只写性情流纸上”境界的,就称得上当代诗人了。
能达到第二诗所写“但肯寻诗便有诗”境界的,就能纯粹靠文学青史留名。
至于第三诗所写那种“诗来寻我”的境界,古代李白或许算一个,当代大概只有林九元了?
林泰来扔下了笔,看着右手叹道:“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只手?今天本意并不打算写诗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