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哥不知道该不该躺下,阿大自己也没躺下,他坐在床上,指了指另一个大衣柜,说,你打开柜子,里面有另外一床被子。
从哥后来想,如果那天晚上没有这样的交集,或许他真的找机会一茶壶闷阿大头上拉倒。
毕竟他很能认得清自己的身份,那就是一个待宰的俘虏,生杀大权掌握在别人手上,只要这黑猴子乐意,随便把他做成叉烧都没得反抗。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阿大让他把被子扛出来后,又让他铺在床的另一边。然后终于拍拍床,让从哥睡上来。
那天晚上他和从哥一人盖着一床被子,奇怪地睡在一起。
从哥本来不想多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好奇,试着问道‐‐这是你们的规矩吗?这是摆公筷的意思吗?
阿大说什么摆公筷?
从哥指指阿大的被窝,又看看自己的被窝。阿大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他说我腿伤了怎么搞,你不介意你自己坐上来。
从哥赶紧说不不不,你这不搞之恩我一定铭记半辈子,你要明天晚上也不搞我,我能再多记十年,你要始终不搞我,我他妈率领祖宗十八代感谢你。
从哥觉着这是一个关系缓和的机会,至少他可以试着和阿大交流交流,虽然这些人被称为苦山猴子,但看似阿大还比较通人性。指不定聊好了,从哥也能用其他方式换自己一身清白。
岂料阿大静静地望着他一会,然后摇摇头,坚定地道‐‐&ldo;不行,我不搞你,我们就要杀你。&rdo;
从哥大惊‐‐&ldo;为什么?&rdo;
&ldo;因为你是俘虏,拷问不出消息的俘虏,不可浪费口粮。&rdo;阿大认真地解释。
&ldo;那……&rdo;从哥讶异,反问,&ldo;那如果我被你操了,我损失了那么多精力和蛋白质,我他妈一顿吃三碗,不是更浪费口粮?&rdo;
&ldo;不,你跟了我,你就是我的契兄弟,他们不可动你。&rdo;阿大说,&ldo;我养契兄弟,天经地义。&rdo;
&ldo;这……&rdo;从哥完全没觉得这哪有天经地义。
在从哥的家乡,两个男人在一起是想都不可想象的事。不是说没有过,而是有也要躲躲藏藏,遮遮掩掩,欺上瞒下,甚至自欺欺人。
他曾以为这是家乡民风过于保守决定的,不够开明就导致还不能接受外来社会那么前卫的关系。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苦山这个落后到不可思议的地方,这方面却有着完全不同的习俗。
他咽了一口唾沫,问,那阿言呢,我做阿言做的事,我……我给你们端茶倒水,我‐‐
&ldo;阿言也是要找个人跟的,&rdo;阿大说,&ldo;他现在端茶倒水只是暂时的,等蝾螈节过了,若是没人愿意要他,就杀了。&rdo;
从哥心里咯噔一下。
气氛僵硬了几秒,阿大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狐疑地问道‐‐&ldo;你怎么知道你的小秘书端茶倒水的?&rdo;
第16章第16章
从哥心知自己说错话了,所以他假装没听明白阿大臭青的通用语,默默地转过身准备睡觉。
阿大也没追问,把被子裹一裹,也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从哥睡得出奇地安稳,还做了个梦。
梦里他和阿言坐车来到一个城墙前,四周空无一人,大门紧闭。但抬头看去,却见墙上站满了穿着戏服的人偶。
都说梦里看不清天气,但从哥却清晰地知道那是阴天。天空上布满了阴云,好似下一刻就有铺天盖地的大雨。
他盯着人偶看,人偶的服装艳丽至极,脸上也画满了彩绘,和整个画面中灰色的基调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正想感慨两句,却见那一群人偶不约而同地一动,齐刷刷地朝他看来。
他一惊,才发现那不是人偶,全是真正的人。
他和阿言进了城门,又从城门上了一个小塔。塔顶有人在唱戏,咿咿呀呀,用着他听不懂的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