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飞却隐约看出墨白有所隐瞒,可见他不想透露真言,于是也只好看破不说破。
当天晚上,三人便住在悦来客栈,临入睡前,掌柜神神秘秘地提醒他们,无论半夜听到任何声音,都要装作并未听见,且不要出门看热闹。
掌柜此言遮遮掩掩,倒是引起了他们更浓的兴致。
“掌柜的,此地是否闹鬼呀?”墨月如此一问,掌柜的当即便战战兢兢地说:“比鬼还要可怕!”
雁南飞也忍不住补了一句:“比鬼还要可怕的东西,莫非是阎罗王?”
“对呀对呀,就是阎罗王。前几日,有人不信邪,偏要去看个热闹,谁知当晚便暴毙身亡。”掌柜小心翼翼的言罢,便立即转身逃也似的离去了,留下不明所以的三人,倒像是真见了鬼似的。
他们仨连续赶路,也是乏了,倒头便呼呼大睡,也不知何时,便被一阵哐哐的声音惊醒,本想着起身去看一眼热闹,却突然想起掌柜的叮嘱,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继续睡觉。
可这一阵闹腾实在让人无法合眼,雁南飞终究是没法忍住,起身移步至窗前,推开一条缝隙。他这一看,立即便被惊得心惊肉跳,几乎灵魂出窍。
原来,幽暗的街上,一身着青布长衫、戴着青布盘帽的道士正在摇铃。只见他左手持一双红绳铜铃,右手挥一三角杏黄令旗,腰带上还佩有一把磨得闪亮的刀,而他身边,是好几个正在蹦蹦跳跳的身影,看着煞是渗人。
雁南飞如何见过此种景象,慌忙之中想要关窗,谁知一不小心弄出了动静。这下可好,只见道士停止摇铃,并朝他这边看来。那双眼睛,还闪着阴森寒光。那些跳跃的身影,也立于原地不再动了。
雁南飞正在侧耳听着下面的动静,忽然之间,窗户破裂,只见一个身影破窗而入,手中利刀迎面劈来。他感觉自己被人从后面拉开,而后传来墨白的声音:“小心!”话音刚落,雁南飞已提刀在手,将之挡开,这才看清来者竟然是那道士。
道士步步紧逼,刀刀致命。
雁南飞与墨白一左一右,刀剑齐力,上下夹击,不出几招便令道士丧失还手之力,眼见得占不到便宜,只好退后两丈,半蹲于窗口之上,怒目圆瞪,而后却一言不发,飞身离去。
雁南飞立即追到窗口,却只见街上空无一人,刚刚发生的一切,恍如梦境。墨白回想起刚刚那双眼睛,似曾相识,一时却又想不起在何处遇见过……
经此一闹,客栈之内早已人声鼎沸,乱成一锅粥。墨月推门而入,紧张地问他们刚刚发生何事。
“一个小毛贼而已,跳窗走了。”雁南飞担心她害怕,故撒了个慌。谁知掌柜突然也诚惶诚恐地来了,还没进门便哭丧着脸说:“二位客官,你们这是打算要害死小民呀。”
墨月虽不明觉厉,却因掌柜的一番话而陷入狐疑之中。
雁南飞迎着她的目光,见瞒不下去,只好坦诚相待,将事情来龙去脉全盘托出。墨月听着听着,仿佛亲眼所见,浑身都不禁起了鸡皮疙瘩,紧紧地抓着墨白的胳膊,眼里流露出一丝惊恐的表情。
“哎呀,那些人惹不得,惹了会倒大霉的。”掌柜担心的自然是自己受牵连,急得连连跺脚。
“掌柜的,那些究竟是何人啊?”雁南飞仍是没弄明白自己看到的那些恐怖场面究竟是何来头,掌柜这才无力地说:“赶尸人!”
雁南飞从未曾听过,顿时头皮发麻,可他很快便镇定下来,想想刚刚与自己交手的道士,暗叹也不过如此。
墨月倒是听闻过赶尸人的传言,不过未曾亲见,没料到今日竟会遇上,可惜还是让她错过了。不过,她也并不后悔,刚刚听着雁南飞的描述,便已心惊胆战,倘若真被她亲眼所见恐怕会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赶尸人有问题。”墨白忽然说道,掌柜的立马制止了他,求他万万不可胡言乱语。
墨白转身过去,望着窗外漆黑的街道,缓缓说道:“我也曾听人说起过赶尸人,不过并非如此邪乎……”
原来,湘西一带早就流传着关于赶尸人的传说,传言人死的时候三魂七魄不会立刻离开身体,当在七日之内回到故乡,入土为安方可转世为人。如若不然将会成了“孤魂野鬼”流落他乡。
“赶尸的道士并不会滥杀无辜,可为何刚刚那道士却刀刀致命,妄想取我二人性命?”墨白觉得匪夷所思。
雁南飞又问掌柜,当日暴毙之人是男是女,家住何处?掌柜的连连摇头,称不知情,又叹息道:“如今各家各户人心惶惶,也不知何日是头。”
“如此境况已持续多少时日?”墨白又问,掌柜说:“大致半月有余了。”然后便唉声叹气地转身下楼去了。
夜色渐深,喧嚣声逐渐褪去,整条老街掩映在夜幕之下,暗影绰绰。
墨月虽平日里大大咧咧,被如此一闹,心中嘈杂,便再也不愿独自回屋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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