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舒上前扶起女子脸庞,不敢相信眼前没了气息的人会是自己未婚妻子,声音僵硬,“她怎么在这里?”
“她爹送进来的,小舒,你也不必过于伤心,这些人贪慕虚荣,妄图一飞登天,既然肯瞒着你进宫,就是打算先斩后奏,若她封个娘娘做,你们家又能说什么!只有忍气吞声退婚,还要缄默其口。”
小舒颤抖的退后半步,摇着头,“不!魏大哥,她不是阿丽!阿丽和我青梅竹马长大,还有三个月我们就要成亲了!她不会进宫的!”
魏侍卫叹口气,“现在各家各户都把女儿往道观送,装作道姑上山修行,恬不知耻的用尽各种办法,希望得到密诏入宫,运气好的,可以选做圣女,诵经礼忏,作法消念,运气不好的,就只能做人祭,这些女子或许被蒙在鼓里,但他们长辈心里可清楚地很!不论生死,只要一入宫,就会有更多的补偿,对他们来说不过失去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却可以换来十足的家族利益,也难怪不入流的地方官都开始凑热闹了,最近南边来的道姑多了很多!”
小舒根本没有心情听魏大哥说些什么,眼里的泪忍不住流下来,嘴里仍喃喃道:“她不会进宫的,她说要与我白头到老的!”
魏侍卫十分不耐烦,甩了他一个巴掌,“男子汉大丈夫应拿得起放得下,你这般哭哭啼啼像什么!刚刚她亲口说出要做皇帝妃子,这不是贪慕富贵是什么!她忍心欺你骗你也算死有余辜!收起你那不值钱的眼泪,别叫其他人看见!我就是怕你沉不住气,才将你留下!”
半晌后,小舒闭上眼,狠了狠心,“谢魏大哥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不会闹事的。”
魏侍卫没再说话,径直往地道里走去。女子缠绕的黑发随着他脚步摆动,小舒抹掉眼泪,跟了上去。
地道尽头是一处宽阔之地,阴冷却并不潮湿,没有一点自然光,只靠着燃灯的光亮来照明,一位身穿白色道袍的白眉妖人正手持细长短刀剃下一名死尸后脑勺。
“都说了要活剥才新鲜,你们这些人听不懂吗?你看看,这皮肤都紫了,这神经都抽回去了!手脚这么硬,掰都掰不动!”
一边抱怨,一边满脸亢奋的继续剥皮,仿佛手里的人头只是一颗待剥皮的橘子。
魏侍卫忍住胃里不适,将尸体放到石板上,“乌天师见谅,这几个路上太闹腾,兄弟们下手重了些。”
乌天师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嫌人活着麻烦!死了就这么乖乖一躺,活儿都我一个人干了!”
魏侍卫心想我们是侍卫,不是畜生,生剥活人的场景实在太过残忍惊悚,饶是自己杀人无数,也无法直视那样惨烈的哀嚎。
“下次我会让兄弟们小心些,乌天师,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离开了!”
锋利的小刀正在剔除女子柔软的胸部,乌天师头都没抬,“叫内务府送些连枝灯来,这些壁灯太暗!”
“是!”
魏侍卫退出来,拉住呆愣的小舒往外走。
“当初在城门屯兵待的好好的,你爹非要花银子把你往宫里送,现在你知道了,这宫里的差事才是最难的,以后小心些吧,出了事,我也顾不了你!”
小舒点头,“魏大哥,你放心,我知道分寸,不会给你找麻烦的!”
爹爹花了两千两银子才叫魏大哥答应这事,不能因为自己鲁莽行事就错失机会,这个天牢侍卫再难当也要当下去!
魏侍卫他们走后,小舒再也撑不住,疾步快跑到墙根处痛哭,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压抑着浑身的愤怒,他不知该恨谁?
恨未婚妻贪慕虚荣瞒着自己进宫侍寝吗?恨她父母为了财势地位甘愿送女儿羊入虎口吗?还是恨皇帝荒淫无道,听信妖人谗言以人祭天?
一名侍卫跟上来安慰,“小舒,全大庆人的命都是皇帝的,认命吧!好女子多得是,再寻一门亲事吧!”
小舒睁着猩红双眼,无力说道:“若她真做了娘娘开心,我愿意成全她,就当两家从未有过约定,可是,她现在躺在里面,赤身裸体,正任由那个妖人剥皮剔骨!她可是我最喜欢的女人啊!我除了在这里哭泣却什么都做不了!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不能保全,我没用啊!”
“她的父母都不在乎她的死活,你们还未成亲,算不得夫妻,只能说造化弄人,你应该快些回家和家人商议,及早撇开干系。”
小舒点头,“齐大哥,我想告假,这里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齐侍卫拍拍他后背,“回去吧,我跟老大说。”
小舒魂不守舍,脚步虚浮一晃没站稳,齐侍卫上前扶住,“小心!快回去歇息两日吧!”
“那就劳烦齐大哥了!”
直到小舒离开,齐侍卫才将背着的手伸出来,掌心躺着一串钥匙,装作不经意的用帕子包住,左右看了看才揣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