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道起了旱情,此为两季连旱,田地干涸无麦苗,人畜饮水困难。
近来京畿十州也偶有降雨,较往年更热,中都巷陌间似乎也跟着燥热起来,议论纷纭。
天子避殿减膳,临昌长公主、昭妃及温贵人亦缩减后宫开支,率宫人素食,也为宫外养病的贵妃祈福。
身在庆云庵的宁真还不知道自己的名义已被借用,刚刚把一群披甲的禁军赶走。
王樟护送崔姝离京,暂时未归,殿司其余人宁真都不甚熟悉,加上庵里都是女子,他们穿着甲胄哐当哐当地走来走去,不少比丘尼都吓着了。
都虞候还是头一回见宁真愠怒,实在没了办法,硬着头皮检查了庆云庵内外,确认没有可疑之人后,立即退守山下,又飞书一封至宫中请示。
两个时辰过去,庆云庵迎来了十余个鸮羽卫武婢,一身短打干脆利落,仔细看时才发现都配着袖刀。
宁真推脱不掉,就令她们自在落座不必寸步不离。
一个小沙弥尼叩响门扉,嗓音清脆,“师姐,圆音师姐唤你去帮忙整理大殿。”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对着她喊师姐,宁真弯了弯嘴角。
那些禁军和武婢一口一个娘娘,还是师姐听着顺耳亲切。
宁真知道,整理大殿不用非得叫她去,估计是圆音师姐怕她一个人老呆在房里闷着,便起身跟着沙弥尼走。
出了禅房,将将转弯时,宁真又退了回来,盯着守在门口的武婢瞧。
武婢的一张圆脸被她瞧得红了起来,根本不敢对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娘娘,怎么了?可是婢子哪里做的不好?”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先前拂云轩新来的宫女里有你吗?”
武婢一愣,憋红了脸,结巴着说,“没,没有。”
宁真“噢”了声,走开了。
想来也是,有功夫的女子少见,不在鸮羽卫效力,跑拂云轩扫地干嘛。
待宁真的身影越来越远,武婢松了口气,对身边的同伴道:“陛下也没让我们瞒着娘娘,但我怎么觉得跟做贼被抓现行一样心虚呐?”
同伴看宁真拉着沙弥尼的手,步履都变轻快了,无奈地说了句:“娘娘还是在宫外自在。”
“捻儿姐姐,那些人都是陛下派来保护你的吗?”
沙弥尼忽然开口。
宁真看了她一眼,十几岁的年纪,是个生脸,也许是这几个月里因皇家庵寺的名号过来修行的。
“先前不是有贼人进了庵里吗,她们不光保护我,也要保护大家的。不用怕,虽然她们一本正经板着脸站岗,但是人不坏的。”
说着,宁真又问小沙弥尼叫什么。
“我叫阿畅,今年十五了,看圆音师姐她们都唤你捻儿,我才这样叫的,你不会介意吧?”
“没事,只是我以前没见过你,你受持十戒了吗?”
……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天王殿。
殿前空地上摆满了为浴佛节做准备的物品。
香花灯烛还能收起来以后用,煎好的香药糖水与煮过的豆子却不能留,原是由师太带着大家邀请路人吃的,如今还没在豆子上撒盐就放坏了。
许是触景伤情,宁真一言不发,面色苍白,两颊又透出一抹病态的淡绯色。
阿畅年纪小,人却很勤快,扶着宁真坐下,说让她来收拾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