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见她眼睛发红,无奈道:“大少爷肯定是受了二小姐的挑拨,不过大少爷不是大小姐的亲兄长,隔了一层也影响不到什么,现下最重要的是老太太和二夫人,今日插花时,我看董老夫人一直盯着咱们小姐看,说不定是想给小姐说亲呢。”
宋朝夕笑了笑,端起一杯茶喝了口,青竹的观察力倒是敏锐,前世宋朝颜得知她的血可以治病后,就和容恒商量让她进府冲喜了,这一世,也不知事情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她总觉得事情会有变化,事到如今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宋朝夕回了侯府哪里都不习惯,本朝人爱喝茶,要宋朝夕说,这侯府根本没有好茶,就是老太太喝的也不远远不敌她在扬州日常喝腻的那些。
她在扬州时,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随便去酒楼吃一顿饭都要几百两,洗澡用的是价值千金的花瓣和护发玫瑰油,出行的是十几匹马的大马车。
平时心情不好就买宝石玩,买来就扔在库房不管不顾,哪像现在啊,心情不好只能躺在床上睡大觉。
青竹进来,就见身姿曼妙的大小姐正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她红着脸走到床边,把梳妆台上的铜镜转动了一个方向,“大小姐,这铜镜可不能对着床,听说这样容易招鬼。”
宋朝夕嗤笑一声。
青竹愣了一下,“大小姐不怕鬼吗?”
宋朝夕瞥她一眼,一本正经:“比起鬼,我更怕穷。”
只有几万两了,好穷啊,这点钱哪能维持她的奢侈生活?
她如今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侯府大小姐。
青竹:“……”重新定义了穷这个字。
另一边,宋朝颜坐在杌凳上,神色恍惚地望着桌上花器,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被挑剩下的那个,如果剩下的有数十数百人,她也不会觉得难堪,然而二选一,却没人选她,自小都被人捧在手心,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别人这样她尚且可以不在意,她更在意的是容恒的态度,容恒对宋朝夕的态度太特别了,让她无法放下心来。
房内昏暗,松枝踮脚,点亮了落地祥云纹烛台上的白蜡。
桃枝拎了个刻着卷草纹的灯型香炉进来。香气袅袅,熏香有些刺鼻,宋朝颜咳了咳,用手帕掩住口鼻,她心里有些乱,便蹙眉问:“今日怎么换了味道?”
松枝谨慎地回:“快入夏了,奴婢就换了夏日用的香,小姐您不喜欢的话,奴婢这就去换掉。”
“罢了,”宋朝颜话音刚落,一身宝蓝色葫芦双喜纹的遍地金褙子的沈氏进来,神色不愉,宋朝颜走上去,急道:“母亲。”
宋朝颜声音软软的,满心信赖地看向自己,沈氏护短的心思立刻冒了出来,朝颜是她放在心口疼的,听闻国公爷情况不好,若国公爷就这样去了,国公府没有公公婆婆,老太太年纪也大了,二房袭爵,朝颜去了只要生个儿子就行,过的是神仙日子,这样的好事她怎么会让宋朝夕得了便宜?自然还是要让自己的心头肉去。
“祖母怎么说?”
沈氏坐下,润了口茶,才说:“她让我来决定,母亲当然是偏向你的。”
宋朝颜放下心来,沈氏疼她,这是毋庸置疑的,让沈氏做决定,沈氏自然会选择自己。可这又让她有了新的忧虑,照容恒所说,她必须靠宋朝夕的血来治病,薛神医还没有进京,容恒说得对,若是宋朝夕也在这段时间许了人家,就意味着他们无法掌控宋朝夕,如此一来,她的病就彻底没治了。
不可以,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必须要抓住。
宋朝颜犹豫着该怎么对沈氏说,沈氏看出她不寻常,便试了试她的额头,关切地问:“朝颜,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宋朝颜摇头,越想越无助,她一个女儿家纵然可以用点计谋,可老太太已然看重宋朝夕,宋朝夕的婚事关系到侯府的利益,就算老太太和母亲疼爱她,却也不会越过整个侯府,万一母亲不答应怎么办?万一大家都想放弃她保宋朝夕怎么办?
宋朝颜抱着沈氏的大腿,眼泪直流,“母亲,你一定要救女儿啊!”
第17章
沈氏愣了一下,被她吓到了,又心疼又酸涩,连忙把人扶起来,“朝颜,你怎么了?别吓母亲,有什么事好好说,母亲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宋朝颜泣不成声,绝望道:“母亲,这十五年来,女儿这身子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女儿心里的苦您是知道的,前些日子,世子爷派人去寻薛神医,找到薛神医的徒弟,他说有个法子能治女儿的病。”
沈氏高兴地问:“真的?什么法子?”
宋朝颜哭道:“薛神医的徒弟说,只需要用双生姐妹的心头血做药引,就能彻底把女儿治好。”
沈氏闻言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才讷讷道:“心头血?你的意思是需要取血?”
宋朝颜见她迟疑,满脸是泪地趴在她怀里,哭着恳求:“母亲,只是一些心头血而已,只需要取十二次而已,之后我的病就会完全好了,我就再也不用每日待在家里,哪也不能去了,我身子好了就可以怀胎生子,就可以给世子爷传宗接代,就能给巩固自己在国公府的地位,母亲,姐姐身体健康,只是取一点血而已,她是我姐姐,她不应该不乐意的。”
沈氏比她清醒,虽然沈氏偏心宋朝颜,可宋朝颜说的很清楚,需要连取十二次,这哪里是一件容易的事?先别说取血肯定用针或者刀之类的工具,会在胸口留疤,就说老太太已经在给宋朝夕张罗亲事了,预计冲喜后不日就把宋朝夕嫁出去,宋朝夕去了夫家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哪怕她下了死命令,宋朝夕也不会听她的,这事根本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