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六岁出来闯荡,十九岁就认识了我前妻,可惜那时候不懂沉淀,一朝富裕就得意忘形,也经不起失败。
遭遇不顺,就处处疑心,疑心下属对我不忠,疑心家里某处摆设的风水,甚至最后疑心自己的枕边人。”
靳雨菲记得自己也有过起疑心的时候,那时候陈正提离婚,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比手足兄妹要分崩离析还叫她难以置信。
于是她查陈正的手机,电脑,车里,甚至跟踪陈正,叫幼小的孩子失了照顾,一度发烧感染肺炎入院治疗。
那时候,日子几乎过不下去,整天鸡飞狗跳,焦头烂额。
想起那段时光,靳雨菲都有些自我厌弃。
若是现在的她遇到这样的人,她都恨不得给几个耳光,让这人清醒一点。
说来也是嘲讽,自己的过去,连自己都觉得不堪,又如何奢望爱人接受全部?
也许每个人都需要时间去成长和清醒,只不过她跟陈正当时仿佛两片仙人掌,在一起只会扎伤彼此,还不如好聚好散,相忘于江湖。
靳雨菲看齐天明显还怀念过去,好奇的问:
“既然觉得愧疚,为什么不去追回来呢?”
齐天看向靳雨菲,呵呵笑起来,觉得靳雨菲这话问的单纯又天真。
“爱意经不起消耗,我已经无颜面对她。
况且,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停留在原地等你,她现在带着孩子在新加坡,嫁了个华裔,据说两人感情很好,这时候,不去打扰,才是最好的做法。”
靳雨菲想起前世网络上流行的一句话。
“好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不必再以任何方式出现在前任的生活里。”
所以,她到死也不愿意再见陈正,陈正也一样,就连两人的纽带,他们的儿子,他们也没有好好陪伴过。
如今想来,满满的愧疚。
靳雨菲眼眶有点热,被风吹的又有点酸。
忍不住仰头凄然一笑。
“时不我与,人最要紧的还是活在当下啊!”
齐天转头去看她,写满悲伤的侧颜。
“这句话,在我这个年纪,已经有些晚了,只不过勉强度日罢了。”
靳雨菲记得齐天也不过四十多岁,跟她前世生病的时候一样,她扭头去看齐天。
“只要想得开,什么时候开始珍惜也不晚,毕竟,嗟叹也是一天,珍惜也是一天,还是好好珍惜现在健康无忧的生活吧!”
齐天也被靳雨菲眼眸中的光亮感染,跟着下意识的笑起来。
“你说得对。”
靳雨菲心理年龄倒是与齐天差不多,两人聊得很是投机,齐天都有些诧异,自己居然这么容易就被一个二十多岁的毛丫头打动了,说了这么多话。
两人又要了几支酒,闲坐一番,等天色暗下来,靳雨菲有些冷,才起身告辞,回房间去了。
靳雨菲的房间在四楼,齐天就在六楼的行政套房,两人不同路,齐天目送她离去的身影,沙滩已经安静下来,孤寂又开始包围他,齐天枯坐良久。
靳雨菲带着酒意,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就裹着被子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她梦见前世的自己,歇斯底里,枯槁麻木,最后心如死灰,对世间一切都不再留恋,孤独赴死。
死后过了两天,才被人发现,打电话通知家人。
她看见爸爸妈妈已经白发苍苍,弓腰驼背,哥哥也一夜苍老。
妈妈在她的灵堂前厮打陈正,陈正跌坐在地,任由妈妈捶打指责,也不说话,只目光死死盯着她的遗像。
之后陈正搬回他们曾经的家里,独自照顾孩子,上班做家务。
曾经才华卓绰,能力出众,人到中年,也宛如失去光泽的珍珠,泯然于众,过着死鱼眼睛一般黯淡的鳏夫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