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捏着写在绢布上的契书,到这会儿也不敢想刘氏居然敢卖她的房子。
兰芝眨眨眼睛,轻飘飘地道:
“你给的家用花剩下的银钱啊!”
温氏脑袋嗡嗡响。
“我什么时候给你家用了?”
兰芝拔高嗓音。
“又要我操持家里家外人情来往,又不给我家用?那你给我契书让我当家是什么意思?”
温氏仍旧云里雾里,上手一摸,只觉得契书薄了几分,她下意识展开一看。
夭寿喽,铺子契书呢?
“刘氏,我那两间铺子的契书呢?”
兰芝点点锦布包袱里的银钱。
“在这呢!”
温氏眼前一黑,嗓音尖锐刺耳。
“什么?贱妇,你卖了我的铺子?你问天借的胆子?”
兰芝捋起袖子起身叉腰,跟着拔高嗓音。
“一家子要吃要穿,阿家你躺在床上还要请医用药,从我嫁过来第三天,就什么都要我来操持。
我嫁过来一年多,家里上上下下吃喝嚼用都花我嫁妆银钱,眼看我嫁妆花光了!仲卿每月俸禄我又一枚铁钱也没见着,不卖铺子吃风拉屁?
难道捧着房屋田地,一家子扎起脖子都等着把自个儿饿死?
还是指着我能变出银钱来?
旁人家娶媳妇要花钱,你们家娶个媳妇还要养着你们,怎么着,各个都是指着外人吃软饭的囊。蛋不成?
吃我的花我的,一口一个贱妇,你儿子的妻室是贱妇,你儿子是什么?贱民吗?”
温氏气的浑身发抖,一口气上不来,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下去。
兰芝仍旧不甘心。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我刘兰芝也是爹生娘养,好人家的女儿,嫁到你家日夜操劳,男人一年半载回来一回,亲娘还要把七尺高的儿子留在屋里说话到天黑,生怕两口子太亲近给你生出孙儿来。
对我处处不满,又顿顿敲打我拿钱出来花,这叫什么?
这叫端起碗吃饭,撂筷子骂娘!
我是贱,好好的刘家娇女不当,嫁到你家来当佣人,伺候你家上下吃吃喝喝,还要给你家做工挣钱,又要掏嫁妆银钱给你家花销,我刘氏女可不上赶着犯贱吗?
怎么着,这才花你几天银钱,你就受不了了,你花了我一年多怎么不算?
我告诉你,我嫁妆已经花光了,往后我都得吃你焦家的,受不了?可有日子给你受着!”
左邻右舍已经伸长脖子看好戏了。
崔嫂子更是拍着巴掌畅快。
“我说温老妪,没你家吃相这么难看的,花着用着儿媳妇的嫁妆,还整日骂骂咧咧,打骂挑事儿,谁家女儿嫁到你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啦!”